抬起頭,巨大的穹頂之上有著數不清的半透明管道,其中似乎有東西在被運輸,高速行進著,最後沒入洛倫佐視線以外。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職能,承擔著自己的工作,用力的轉動,令這機器一直前進。
如果說淨除機關是一台機器的話,那麼洛倫佐此刻已經越過了他那沉重且堅固的外殼,此刻他正置於那精密又脆弱的核心之中。
“前麵就是了,不過你得自己去了。”
紅隼突然止步,伸出手指著儘頭的升降梯對洛倫佐說道。
“這次是亞瑟對你的邀請,而且你要去的地方是圓桌議室,沒有邀請,我們這些上位騎士可無法抵達。”
“你們內部階級分化這麼嚴重嗎?”
洛倫佐覺得有些不爽,看起來騎士長才是真正把握權力的人,其餘人都僅僅是工具而已。
可紅隼搖了搖頭,對洛倫佐說道。
“你出自於獵魔教團也應該知道常人無法抵禦妖魔的侵蝕對吧,淨除機關內部上也是由大多數凡人組成,麵對妖魔他們毫無抵抗力,唯有極少數能經過特化的人才能對妖魔的侵蝕有一定的抗,我們具體的分級一定程度上是依靠這種抗而來。”
紅隼對於這種製度沒有絲毫的不滿。
“有時候這種階級的分化反而會救了我們。”
“就比如有些隻對騎士長開放的地方,裡麵有你們無法抵禦的侵蝕?”
洛倫佐想起了獵魔教團裡的種種。
“是啊,所以沒什麼不滿的,越是大的齒輪,要承擔的壓力也越大,不是嗎?”
送洛倫佐步入升降梯中,鋼鐵的閘門緩緩落下,洛倫佐最後看到紅隼的微笑,隨後黑暗籠罩,昏黃的光裡他隻能感受著微微搖晃,以及那線纜的拉升。
大約數十秒後升降梯的閘門打開,那感覺就像步入了一個新世界一樣。
在數十秒前洛倫佐覺得自己處於機器之中,到處都是壓抑的鋼鐵與轟隆的聲音,空氣裡彌漫著難以忍受的鐵鏽味。
可現在這裡就像某個奢華的宮廷一般,腳踩著鮮紅的地毯,走廊的兩邊旁放著工藝精巧的花瓶,其上的鮮花怒放。
一張張肖像畫擺放在走廊的兩側,每個人的麵容都不一樣,可從那畫中的裝飾洛倫佐能清晰的感受到曆史的推進。
先是盔甲與利劍,然後是大氅與火槍,似乎畫中的人物是出現在曆史裡的偉人,也隻有這樣他們才能被掛在這隱秘的地方,但洛倫佐誰也認不出。
帶有幾分欣賞的走過,洛倫佐推開了最後的大門。
巨大的圓桌放置在正中間,其上布滿斑駁的劍痕,再此之外是環繞其放置的椅子,更外一圈是豎起的書架,陳舊的味道從其上的書籍裡湧出,填滿了整個空間。
洛倫佐有著微微的倦意,在離開時天色就已經步入了夜晚,一路上有耽誤了不少時間,為了保證誠意,那些人卸掉了自己全部的武裝,就連懷表都沒有給洛倫佐留下,以至於他也不清楚現在幾點了。
淨除機關確實給洛倫佐麵子了,畢竟洛倫佐真正危險的是他自,真要保證安全的話,他們應該用那個所謂的電矛槍與鋁步槍時刻緊盯著自己,並且在自己上綁滿那個所謂的蓋革計數器,一旦指數異常,就開始傾瀉火力。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為洛倫佐引路的就不是紅隼了,而是那位神秘的蘭斯洛特……穿上原罪甲胄的那種。
拉過一把椅子,洛倫佐毫不客氣的坐下,看向了圓桌的另一端,昏黃的光裡亞瑟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看著這位並不受他歡迎的客人。
“先彆說話,讓我思考一下。”
亞瑟率先說道,隨後拿出了一把左輪槍,從那口徑來看這個距離可以輕易的把洛倫佐頭打成一團血霧。
他似乎在思考什麼艱難的事,拿起了槍又放下了數次,有幾次那槍口已經指向了洛倫佐,可最後還是無奈的放下。
洛倫佐能清晰的從他的目光裡感受到實質的殺意,但為了對抗妖魔,他還有些無可奈何。
就這麼反複糾結了很久,亞瑟似乎放棄了一樣,他說道。
“還是你直接和他談吧,不然我怕我真的會一槍殺了他。”
亞瑟從不掩飾他對洛倫佐的厭惡,而就在這時書架之後另一個人緩緩走出,他穿著灰色的長袍,露的皮膚上布滿晦澀難懂的文字,洛倫佐的目光不由的緊張了起來,因為他見過與其類似的東西。
那是他在獵魔教團時見過的東西,那時那些人將其稱為煉金術。
灰袍人在亞瑟的另一邊坐下,隨後掀開了兜帽,那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但卻充滿病態的死意,頭發已經全白,在兜帽掀開後胡亂的灑下。
這是個很奇怪的人,洛倫佐能感受到他的蒼老,但他又是如此的年輕,明明充滿死人的味道,但他確實還活著。
“很高興見到你,洛倫佐霍爾默斯先生。”
他說道,聲音是與那年前英俊的樣貌不匹配的沙啞。
“你是……”
洛倫佐嚴肅了起來,目光凝重,隨後灰袍人緩緩說道。
“我是永動之泵現任總長,應該算是舊敦靈裡最後一位煉金術師了,真名因為過往的儀式已經充滿汙穢,還是不要再提起,不過你可以稱呼我的代號。”
“梅林。”
沙啞的聲音緩緩敘述著,他看著洛倫佐的眼神帶有幾分親切,他們是同樣的人,舊時代的殘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