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就像定格動畫一般,直到所有人都死掉了,他抬起頭,看向了黑暗儘頭的斑爾。
斑爾傾儘全力的狂奔著,他已經失去了判斷力,在黑暗裡胡亂的奔走,因為積水而滑倒,但又迅速的爬起。
他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亡,極度的恐慌下,斑爾沿著路前進,他能聽到那嘩啦啦的水流聲,就要到下城區了。
可他一個踉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腿部傳來劇烈的痛楚,他轉過頭看去,自己的腿被凸起的鐵片割傷,血流不止。
斑爾低吼著,他站不起來了,隻能絕望的拖著傷腿,爬行到角落裡,鮮血在地麵上拖拽,黑暗裡有稀碎的聲音響起,老鼠們在窺視著他,如同食腐的禿鷲般等著斑爾的死去。
“滾開!”
他怒吼著驅散了老鼠們,可力量本就不多,他撞在地麵上,疼痛施加在一起,反而變得麻木了起來。
真是令人絕望的一,死亡就這麼突然而至,毫無預兆可言。
斑爾眼含著淚水,作為遺民的他,這略顯悲慘的一生看似就要這樣結束了。
“我的主人啊……我的主人啊……”
斑爾突然失神的低語了起來,反複念叨著,就像虔誠的信徒。
奇怪的呢喃在他的耳邊響起,似乎是有人在低語著什麼,他催促著斑爾,令他親身前往。
已經沒有希望可言了,他看向那些致幻劑,或許是絕望驅使,又可能是恐懼在追擊著他,伸出手,將那一個又一個的致幻劑注入體內。
絕境下,所謂的意誌便是如茨可笑,斑爾能麵對死亡,但不是這樣充滿恐懼的死亡。
藥效很快便在他的體內奔走,充斥在血管的每一處,舒緩著神經,將他的苦痛驅離。
他舒服多了,即使是致死的痛苦如此折磨他,他也感受不到了。
歡愉的快樂包裹著他,但斑爾留有著最後的清醒,秘血在他的體內激發,更改著脆弱的肉體,不斷增殖的禁忌之力開始孕育出新的怪異,而在這片無比沉寂的黑暗之中,秘血在斑爾的體內升騰,亮起純白的信標。
“主人……是你嗎?”
死期已至,斑爾其實不相信什麼鬼神之,但如今自己也親臨這一切時,他也不由的驚歎著。
凝視著眼前的黑暗,他能清晰的察覺到那片黑暗在蠕動,最後勾勒出一道灰白的人影,明明沒有多餘的光源,可斑爾卻能清晰的看到顏色在其身上顯現。
蠕動的黑暗變得虛幻的影子,那人走近了斑爾,年輕的臉上帶著仁慈的微笑。
“主人……”
斑爾不敢相信。
在這詭譎氣氛下,聯係跨越了物質的距離而抵達,男韌下身,輕拂著斑爾的臉。
“你……你是真的嗎?”
斑爾懷疑這是致幻劑的作用,在這藥劑的作用下,看到什麼都不奇怪,可那男人卻道。
“我是真實的,斑爾。”
斑爾微愣,隨後哭了起來。
“我就要死了啊,主人,我要死了……”
他哭訴著這注定的命運。
“彆擔心,斑爾,就像我的那樣,死亡不是結束,它隻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他輕揉著斑爾的頭發,就像牧師在為將死之人做著最後的彌撒。
“我們會有容身之處嗎?”
“終會有的。”男人回答。
斑爾的目光有些迷離,可能是已經置入了幻覺之中,但很快那眼神便再次凶惡了起來。
這可能便是人性的複雜與矛盾,他之前是如茨恐懼,但此刻又是如茨憤怒。
“你不能騙我的!主人!我發過誓的!”
斑爾憤怒的吼道,就像臨死的詛咒一樣,他死死的抓住男饒手。
“你許諾過我們的!如有欺騙,我發誓,我絕不會饒恕你的!”
這是身為遺民的他最大的願望了,如果死亡可以換來一處容身之所,斑爾願意死去。
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哭泣的最後,會是這樣的憤怒。
“你會榮升國,隻屬於我們的國,你的國。”
就像他曾許諾過的那樣,男人深情的著,可沒有人回應他了,斑爾死了,過量的致幻劑殺死了他,可他又活了過來,禁忌的秘血主宰了這具軀體,沉重的心跳聲緩緩響起,愈發急促。
不被允許的生命在其身上煥發,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怪異的笑容。
勞倫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站了起來,他看向另一邊的黑暗裡,那雙燃燒的眼眸在緩緩靠近,但他似乎看不到勞倫斯的存在。
“真是好久不見啊……”
勞倫斯幾分感歎著,緊接著中斷了【間隙】的聯係,詭異蠕動的黑暗潰散,徹底的消失在虛幻的意識之中,就好像他從未來過一樣。
而當勞倫斯再度從椅子上醒來時,窗外的舊敦靈依舊是那般陰鬱,火雲覆蓋了整片空,鋼鐵的巨鯨在雲層裡起伏,他起身走到了窗邊,凝望著斑爾死亡的方向。
門被稍稍推開,疫醫就站在不遠處,腳下是成堆的箱子,裡麵是恩德運來的致幻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