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努力保持著平靜。
可那黑影沒有回應他,隻是發出了詭異的童聲,似乎有數不清的孩子正在黑暗裡衝著喬伊發笑,緊接著它們都撲了上來。
那是在白教堂時相似的噩夢,可這噩夢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喬伊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死去,黑影一重重的覆蓋住了他,它們啃咬著這具血肉之軀,努力將疼痛擴散到最大。
可這時喬伊緩過了幾分力氣,他很確定那孩子已經死了,而死人是不會複生,他用力的從床上翻下,翻滾的空隙裡拔出床邊的折刀。這東西收縮狀態下隻是一把不起眼的鐵棍。
昏暗的房間裡閃過一道刀光,它斬開了那蠕動的黑影,可那黑影很快又再次彙聚了起來,下一瞬裡漆黑的影子上裂開了數不清猩紅的縫隙。
鮮血沿著那縫隙湧出,而縫隙開裂後是慘白的牙齒,那是上百張咬合的嘴,緊接著發出那令人戰栗的笑聲,孩童的笑聲。
所有的黑暗都成了喬伊的敵人,而在這黑暗裡隻有那唯一的光,那門縫間的光。
喬伊連忙從地上爬起,他離門並不遠,隻有短短幾步的距離而已,可現在這短短幾步是如此的漫長,四周的黑暗在蠕動,它們抓住了喬伊,下一刻那咬合的嘴閉合,尖銳的牙齒在這血肉之軀上增添著更多的傷口。
恐懼、壓抑、憤怒,數不清的情緒從喬伊的心裡湧起,他低吼著,凡鐵徒勞的捶打著黑暗,可這一切隻是無用。
漆黑的手將他拖拽了起來,重重的砸在地麵上,喬伊感覺自己斷了幾根骨頭,可緊接著更多的血從他的傷口裡湧出。
那妖異壓住了喬伊,咬食他的同時,不斷給這具可憐的軀體施力,越來越多的血液從傷口裡湧出,他就像一顆被擠壓的橙子,骨骼也在這壓力下碎裂,最後的餘力伸出手,喬伊已經不覺得自己能逃生了,但他還是固執的伸出手,試圖推開那扇門。
下一刻門開了。
光灑了進來,那怪異的感覺都消失了,而意識也瀕臨昏迷,那人衝了進來,把喬伊抬了起來,不斷喊他的名字。
“喬伊!喬伊!”
一切是如此的漫長,當喬伊從那恍惚的狀態裡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地上,熾白的燈光就在其上,有人站在他身邊,似乎在把什麼東西注射進自己的身體裡,緊接著視野清晰了起來。
“能聽到我說話嗎?喬伊!”
紅隼用力的拍了拍喬伊的臉,看著那依舊呆滯的眼瞳,他搖了搖頭,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再來一支弗洛倫德藥劑。”
那人有些擔憂地看著這些,此刻地麵上依舊散落了數支用完的注射器,再給喬伊注射,誰也不清楚會發生什麼。
“紅……紅隼?”
關鍵時刻喬伊醒了過來,雖然目光還有些呆滯,但他基本的交流已經可以做到了。
“活過來了?”
紅隼看這個情況更用力的拍著他的臉,折騰了很久,喬伊似乎終於緩了過來,他坐在椅子上,一副失去了所有力氣的模樣。
“發生了什麼?”
等了很久,喬伊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眼瞳還有些渾濁。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另一旁的紅隼說道。
“我來值班,可剛來沒多久它發出了警報。”
紅隼說著指了指客廳中間,那貫穿了整個建築的大型機械,那是大型蓋革計數器,淨除機關用來偵查侵蝕的機械設備,不過它的偵查方式很模糊,隻能依靠指數以及燈光顏色和警告頻率來判斷。
“不是常規的那種警報,蓋革指數小幅度升高,警報頻率加快……一個程度微弱的汙染在附近,非常近。”
紅隼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喬伊。
“我們本準備對附近進行搜索,可突然你的房間裡傳來了異響,你在怒吼,似乎在和什麼怪物作戰,可當我推開門什麼都沒有,你握著折刀倒在地上,渾身微微抽搐,目光呆滯,這……這和陷入幻覺的反應很像。
當我為你注射弗洛倫德藥劑後,蓋革指數恢複穩定……”
可能是有其他人在的原因,紅隼沒有說出使用致幻劑這個情況。
“這樣嗎……”
喬伊沒有做出更多的解釋,隻是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我沒有使用致幻劑,”喬伊說著露出了雙手的手臂,那裡除了一些疤痕外,沒有任何注射的針孔,“當然你們要檢查彆的地方另說。”
紅隼沒有說話,喬伊則看向了四周的人們,從職位上來說,喬伊和紅隼都是他們的上級。
“你們先離開下。”
沒有疑問聲,說到底淨除機關是個對抗妖魔的鐵血機關,他們都很清楚自己在與些什麼東西打交道,大家走的很快,一會這裡就隻剩下了兩人。
“怎麼回事,喬伊?其他人離開了,紅隼問道。
“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我沒有使用致幻劑,從我離開黑山醫院後,我就再也沒有碰過它了。”
“可蓋革指數器……我被什麼東西侵蝕了,帶有了汙染。”喬伊思考著這一切。
“怎麼回事?”紅隼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複雜。
“我近期一直沒有針對於妖魔的作戰任務,而是該死的值班值班還有值班,我沒有直接接觸任何妖魔,即使接觸妖魔,除非是被深度侵蝕,不然那些輕度汙染都會隨著時間逐漸消退……”
似乎是弗洛倫德藥劑起效了,喬伊的思路逐漸清晰了起來。
“也就是說……在剛剛過去的某個時刻,我被侵蝕了,毫無聲息。”
喬伊做了結論,緊接著他看向了一旁的大型蓋革指數器,為了保證城市的安全,這些大型機械對於侵蝕的靈敏度極高,可能要感謝這些,喬伊就住在這東西幾米外,不然這微弱的不同還真的無法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