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接著說,“我是名作家,但我同樣也是北德羅的一員,‘外出取材’時,也跟隨船隊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這東西令我感到不安,就像麵對野獸的巢穴,你看不到它,卻能嗅到那風中的血腥味。”
洛倫佐麵無表情,可在幾秒後,那冰冷的臉突然舒緩了起來,他帶著幾分苦笑,長歎了一口氣。
“可當他把這一切呈現在我們麵前時,他就已經成功了……這是給我的信。”
洛倫佐拿起它,將粗糙的紙張靠近自己的鼻尖,隨後輕輕地嗅著。
突然洛倫佐操起霰彈槍,頂在了奧斯卡的頭上,如此的迅速,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
“我是一名偵探,雖然彆人覺得我不是很專業,但至少我覺得我自己是一流的。”洛倫佐說。
“奧斯卡,就究竟知道多少?
先是見鬼的師生關係,接著是火車上的偶遇……那不是偶遇對吧?還有這神秘的北德羅,奧斯卡,在你的認知裡我應該隻是個有些暴力的偵探而已,可你卻帶來了完全不符合這個身份可以承受的工作。”
灰藍的眼眸充滿警惕,之前洛倫佐並不在意這些,每個都有著自己的秘密,他不是赫爾克裡,沒有那種對秘密的偏執,可隨著新教團的壓力與自身的謎團,洛倫佐不得不對所有人抱以絕對的警惕。
“雪爾曼斯……這也不是一個巧合對吧?”
奧斯卡似乎也沒想到洛倫佐變化的這麼快,他早就對自己產生了疑心,隻不過偽裝的很好,直到現在才展露出來。
“好吧,我得承認我知道的是不少。”
“那這次委托?”
“是實話,我們需要雪爾曼斯和福音教會交差。”
“還有呢?”
奧斯卡沉默,洛倫佐則不對他客氣,霰彈槍用力地頂著他的額頭,留下一道淺紅的印子。
“我會開槍的。”
“你不會的。”
“看在師生情的份上?奧斯卡,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學生,我隻是沒事過去蹭課,最多叫偷師學藝,而你也算不上什麼正式的老師。”
洛倫佐翻臉不認人,這弄得奧斯卡剛準備的感情牌,還沒等打便失敗了。
“怎能可能,師生情可束縛不了你,不過吵醒其他人總歸是不好的吧。”
局麵陷入寂靜,塞琉似乎習慣了這種情況,她就跟沒事人一樣,坐在一邊,又過了很久,洛倫佐緩緩地放下槍。
“你說的對,血濺了一地,凡露徳夫人會殺了我的。”
這是個奇怪的理由,但就是這個理由讓洛倫佐放下了槍,他從不把麻煩帶回家,也不會允許那些鐵與血發生在這裡,這裡就是一個普通的房子,住著普通的人,這些事情和他們無關。
“築國者。”
奧斯卡突然說道。
洛倫佐有些不明白,而這時奧斯卡接著說道。
“你可以稱呼我們為築國者。”奧斯卡坦誠了起來。
“我們知道的很多,比如淨除機關,比如獵魔教團,甚至說更多的……畢竟與這個世界相比,舊敦靈隻不過是座城市而已。
雪爾曼斯的委托是真的,我們需要他打通航路,可同樣,那些流亡者的勢力也潛入進了舊敦靈中,而在英爾維格內,我們北德羅的影響力小的可憐,更彆說出動什麼私人武裝了。
出於以上種種考慮,我們最後決定找上了你。”
奧斯卡解釋道。
“不止如此吧?”
“至少我覺得透露的這些已經能夠說服你了。”
洛倫佐沒有說什麼,而是靠在了椅背上,皺緊眉頭。
他仔細地盯著那封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這時有噠噠的腳步聲響起,凡露徳夫人醒了,她睡眼朦朧,可在看到殺氣淩然的洛倫佐和陌生的奧斯卡後,她瞬間清醒了,正當她在思考是找把槍,還是先罵洛倫佐把麻煩帶回來時,塞琉一個箭步上去穩住了她。
“我會完成委托的,不過我要另加一個條件。”洛倫佐說。
“我以為你會拒絕,然後對我嚴刑拷打。”
“怎麼會,我們畢竟有著師生情啊!”
洛倫佐麵帶洋溢的笑容,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奧斯卡的手,就像在撫摸什麼精致的寶石般,用力地在那粗糙的大手上搓來搓去。
奧斯卡臉色一變,之前他還硬氣的不行,可麵對這樣的洛倫佐,直叫人起雞皮疙瘩。
“你們北德羅在舊敦靈內的影響力很小,但終究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對嗎?”
洛倫佐的笑容又突然冷了下來,輕聲問道。
“你……”奧斯卡似乎知道洛倫佐想做什麼,他說,“這裡是舊敦靈,我們在淨除機關麵前可不夠看。”
“我也沒指望你們能做些什麼……不過……”
洛倫佐貼近奧斯卡的耳邊,似乎說了些什麼,可除了他們兩個便再無他人知曉。
奧斯卡神情微變,洛倫佐則一屁股坐了回去,一副全部都在掌握中的樣子,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他的偽裝與計策。
神情複雜,但在短暫的思考後,奧斯卡重新露出了笑容。
“沒想到你對‘新事物’接受的這麼快。”奧斯卡說,他怎麼也沒想到洛倫佐對於這個所謂的“築國者”沒有半點興趣,甚至不會感到驚訝。
“這個世界很大,舊敦靈與之相比隻是一座城市而已,”這是奧斯卡剛剛說的話,洛倫佐現在又複述了一遍,“我早該清楚的,光是神聖福音教皇國與英爾維格就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更不要說高盧納洛、萊柏、維京諸國了……而且在海的另一邊,還有那個遠東的九夏。”
“正因為這個世界如此之大,你們才應該存在,如果說整個世界裡詭異的隻有舊敦靈,那才是真的出問題了。”
洛倫佐說著拿起了那封信,看著那血紅色的字跡。
“更何況這一次不僅僅是為了你們,奧斯卡。”
那是熟悉的味道,洛倫佐再三的檢查下終於發現了那不安的感覺來自哪裡。
“這不是紅墨水,這是血。”
洛倫佐將那信紙放回了桌子上。
“是秘血。”
無比熟悉的味道,仿佛某個曾被自己殺死的惡鬼,再度從那死域歸來,向著自己發出邀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