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疼痛後,妖魔開始了反擊,已經失去理智的它,全憑著本能行動,整個軀體因不斷增生的甲胄而變得臃腫笨拙,它的揮擊也在此刻看起來無比緩慢,伴隨著關節之間的擠壓,鐵甲相互撞擊在一起,發出令人戰栗的聲響。
“繼續!蘭斯洛特!”
珀西瓦爾斬下大劍,死死地卡住妖魔的攻擊,為蘭斯洛特爭取時間。
縫隙下的光芒變得愈發赤紅了起來,甲胄之內珀西瓦爾則被增殖的妖魔血肉幾乎完全包裹了起來。
這頭妖魔的體型實在是太大了,畸形生長之下,它的形態已經變得十分模糊了起來,蘭斯洛特迅速地朝著血肉之下刺劍,可無論他怎麼進攻,似乎都難以觸及被層層血肉包裹起來的心臟,更不要說斬斷頭顱了。
哀嚎的嘯聲彙聚在了一起,數不清的妖魔在火雨下奔騰,朝著穹頂之下進發,它們也意識到了這災難的一幕,本能驅使著它們朝著這裡逃離。
原本安全的地帶變得更加危險了起來,紅隼等人不得不繼續迎擊著這些出現的妖魔,不然還未等火雨將他們殺死,這些妖魔便會將他們咬的粉碎。
“怎麼回事?喬伊!”
這時通道的儘頭,剛剛組織人們撤離進科研區的喬伊又折返了回來。
“妖魔正朝著這裡前進,還有阿斯卡隆的炮擊將通道擊毀了……還有一半的人在另一端。”
喬伊回應著,事到如今,情緒上他已經很難有什麼波動了。
“這裡!”
藍翡翠朝著他們揮手,她們聚在了三代甲胄的殘骸旁,依托著它殘骸與建築的夾角,這裡成為了暫時的堡壘。
真是糟糕的消息,不僅僅是退路被切斷,隨著火雨的墜落,四周的妖魔都在朝著這裡聚集,很快這裡會成為最終的戰場,無論是人還是妖魔,都將在這裡分出勝負。
哀嚎聲逼近了,妖魔們撕咬著前進,鋁熱步槍基本都打空了,現在所有人都進入了近身戰中,有的人還能分到一把折刀,但更多的人拿起地麵上破碎的金屬殘骸作戰。
“伊芙!到藍翡翠那裡!所有人都撤離到那裡!”亞瑟喊道。
隨著亞瑟的命令大家再度動了起來,伊芙握著折刀又砍翻了幾頭妖魔,她試著抵達藍翡翠所在的區域,但被一頭又一頭的妖魔攔了下來。
凶惡的殺氣升起,一頭妖魔借著暴雨的掩護悄悄地抵達了伊芙的身旁,正準備一躍而起時,沉重的金屬殘破凶狠地砸了下來,直接將妖魔的頭顱砸的稀碎。
伊芙轉過頭,卻看到一臉得意的德倫,白色的病服已經被鮮血完全打濕染紅,而且看起來他也受了些傷,大概本就是個病人的原因,這些病人麵對妖魔往往有兩個極端,要麼根本意識不到這些恐怖,難以被影響,又或者被心中的夢魘折磨著,容易被侵蝕吞沒。
德倫很顯然是前者,緊接著衝著伊芙做了個優雅的手勢,伊芙一時間不清楚這個精神病在搞什麼幺蛾子,直到他也發現伊芙沒理解自己在做什麼,他說道。
“女士優先。”
伊芙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讚歎德倫的紳士作風,還是說他果然是個精神病,都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道他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謝謝!”
大聲喊道,伊芙直接朝著這些精神病開辟的道路衝了過去。
火雨威脅著這些幸存者,也威脅著妖魔們,亞瑟望著被暴雨與鮮血洗刷著的大型升降台,阿斯卡隆的炮彈在其上綻放,四散的鐵水與衝擊擊潰了大部分妖魔,為亞瑟等人緩解了不少的壓力,並且帶來了些許的希望。
亞瑟不清楚清道夫們的具體行動方式,不過火力支援已經抵達,隻要撐下去,他們便有生還的可能。
大部分人已經撤離到了三代甲胄殘骸的位置,亞瑟也準備動身了,他回過頭卻發現科爾和蓋文呆愣地站在原地、淋著雨。
實際上戰鬥已經算是抵達了尾聲,接下來隻要撐過去就好,亞瑟試著呼喚這些病人一起去避難,但一想到他們那本就渾渾噩噩的思緒,亞瑟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勸說他們,他剛想開口,便聽到科爾說道。
“啊……真是久違的感覺啊……”
科爾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細地觀察著這個世界。
“科爾……”
亞瑟有些發愣,他試著說些什麼,但此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看著那蒼老的臉龐,亞瑟有些不敢相信。
“你……”
科爾則在這時回過頭看向了亞瑟,那渾濁的眼神再次清澈了起來,明明過去了這麼久,但在科爾看來這一切都仿佛隻是在昨天而已。
“好久不見啊!亞瑟。”
亞瑟幾乎窒息了起來,不知道是回光返照,還是彆的什麼,伴隨著侵蝕的加劇,那些曾被它們奪去的東西也在逐漸回來。
病人之中有些人和科爾一樣,就像新生的嬰兒一樣,理智的目光打量著這個世界的末日。
“科……科爾,跟我走!這裡不能停留了!”
亞瑟的內心感到了一陣抽動,他有很多事想問,但到了最後他能說的隻有這些,可科爾拒絕了,他緩緩地抬起手,神情複雜地說道。
“我無法繼續活下去了,那些醫生對我做的治療不過是將這些東西推遲而已,現在它來了。”
有些老朽的手臂上已經開始了異化,就像熟知的妖魔那樣,骨骼已經微微畸形。
這些病人從未擺脫過侵蝕的困擾,而現在這曾經侵蝕留下的傷勢隨著妖魔們的到來被再度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