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聲音在耳邊響起,極度的陰寒席卷全身,蘭斯洛特猛地轉頭,在麵甲之後,此刻有著另一隻猩紅的眼眸正透過縫隙凝視著自己。
“你是……蘭斯洛特?還是叫歐維斯來的?我記得你,今天我們能殺到這裡來,還是要感謝你呢?”
疫醫將揭開一半的麵具再度戴了回去,整個人依托在甲胄的邊緣,緊接著用力地敲了敲鐵甲。
“聽得到我說話嗎?反正你也快死了,不如做個交易如何?”
蘭洛斯特沒有回應,而是用力地扭轉著身體,試圖將疫醫震離自己的甲胄。
他是什麼時候靠近自己的?蘭斯洛特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疫醫簡直就像鬼魂一樣。
可隨後便是極端的恐懼,蘭斯洛特疏忽了,他以為他們解決了目前所有的威脅,但卻忘記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疫醫。
淨除機關至今也不清楚他的名字,也不清楚那鳥嘴的麵具下究竟是一張什麼樣的臉,唯一清楚的是他是一名醫生,妖魔的醫生,他似乎是在研究什麼,針對妖魔與人類進行了數次禁忌的實驗,也是因為那些邪異的實驗產物,他被淨除機關所發現並追獵。
今天的一切顯然出自於他手中,雖然不清楚他是如此做到控製妖魔,但可以知曉的是疫醫是遠比那些妖魔還要致命的威脅。
可自己忽視了他,忽視了這個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過的家夥,大家還沒有幸存,在這戰場之上還有著另一位更為可怕的敵人。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孩子。”
蘭斯洛特的動作根本乾擾不到疫醫,原罪甲胄本身也較為龐大,如今近身下,蘭斯洛特一時間居然沒法傷到疫醫,疫醫則死死地掛在麵甲附近,鏡片後的目光一直窺視著鋼鐵之後的蘭斯洛特。
“還有敵人!”
蘭斯洛特吼道,而其他人也早已發現了疫醫的存在,但他們沒辦法幫助他。
所有的彈藥早已打空,幸存者手中使用的武器大多都為近戰的折刀,先不說疫醫究竟還有什麼神秘的能力,現在他纏在原罪甲胄之上,其他人根本沒法出手。
“彆心急啊,孩子,讓我們好好談談不行嗎?”
疫醫笑嘻嘻的,他似乎忘了此行目的,而是被蘭斯洛特所吸引著。
“你聞起來快死了……你的血有問題?”
疫醫自言自語著,也不等蘭斯洛特做出任何回答,他出手了,和他一同出手的還有蘭斯洛特。
雖然整個人已經在死亡的邊緣掙紮,但蘭斯洛特還是做出了最精準地判斷,大型升降平台還有一段距離才能完全抵達地表,他直接帶著疫醫衝了出去。
剛剛蘭斯洛特的附近都是傷員,以原罪甲胄的體型,如果放手作戰的話,很有可能傷到其他人,而且疫醫就在他麵前,疫醫也有可能將其他人繼續妖魔化。
為了避免這些,蘭斯洛特頂著疫醫衝到了平台的邊緣,躍上了地麵,與此同時重拳砸向疫醫。
麵對襲來的重拳,疫醫一時間居然沒有什麼規避的動作,就像被嚇傻了一樣。
其實也是,疫醫一直自認為是名科研人員,是學者,是偉大的探求者,剛剛那地獄般的戰場對於他而言隻不過是一次實驗而已,在他的眼裡從不存在什麼戰鬥,故此他也不會什麼戰鬥,作為一名追求真理的人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隻是研究而已。
鋼鐵猛擊在血肉之上,疫醫的身體在蘭斯洛特的重拳下開始扭曲,整個脊柱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形,鮮血從麵具的邊緣溢出。
可疫醫沒有被擊飛,他的手仍死死地抓著麵甲的邊緣,扭曲的身體再度繃緊,就好像破碎的骨骼在一瞬間重組在了一起。
染血的麵具猛的抬起,破碎的鏡片下有猩紅的眼眸和蘭斯洛特對視在了一起。
“真暴躁啊……”
疫醫輕聲說著,下一刻可怕的力量在體內湧現,在之前的戰鬥中,本就布滿裂痕的麵甲隨著他的用力被崩碎出了一個缺口,而隨著疫醫的繼續用力,整個缺口還在不斷地變大,直到將蘭斯洛特的半張臉全部暴露出來。
“所以,你的特殊之處在哪裡呢?”
灰黑的衣服下有著數不清的凸起在蠕動,疫醫再度扒開了麵具,其下的半張臉被猩紅色的、緩緩蠕動的觸肢所覆蓋。
疫醫伸出了手,穿過了鋼鐵伸入甲胄之中,輕輕地撫摸著蘭斯洛特臉上的傷口,將那含有王咒的鮮血送入鳥嘴的麵具之上,細細地品嘗著。
蘭斯洛特則完全呆滯了下來,他甚至沒有反抗這些。
他從未想過疫醫究竟是什麼,但此刻看來,在這厚重的衣服下藏匿的是一頭遠超未知的怪物,非人的存在。
雖然隻窺視到了疫醫麵容的一角,可蘭斯洛特還是被那驚恐的畫麵所震懾到,直到高高在上的疫醫再度說道,打破了這沉重的恐懼。
“你的血很有趣,一種我沒見過的血,可惜你要死了,不然真想好好研究一下你……不過有屍體也沒差多少。”
他自言自語著,聲音有些苦惱。
蘊含王咒的鮮血,這是疫醫從未接觸過的力量,未知的力量。
或許是因為興奮,整個身體都在怪異地蠕動著,不斷起伏,對於疫醫這樣的人來講,“未知”這種東西可太誘人了,這是一種畸形的喜好,對於知識那貪婪的欲望。
“不過,實驗的話,還是活體比較好……”
疫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的目光轉向了殘破麵甲之後的蘭斯洛特,向他發出邀約。
“你……想活下去嗎?”
“你說什麼?”
“活下去,你就要死了,孩子,但我有能力救你,說不定還能解決你這血液的問題,畢竟這東西真的令我好奇。”
疫醫說著取出了一支針劑,裡麵翻滾著赤紅的血液。
“偉大的聖杯之血,這可要比你們淨除機關的醫療強大太多了,甚至說就是這樣的血液裡誕生出了獵魔人們。”
蘭斯洛特停止了攻擊,他看著疫醫,眼中是不信任與憤怒。
“你不相信嗎?這是聖杯之血,升華的鑰匙,液態的奇跡……你應該見過洛倫佐吧,獵魔人那可怕的生命力,我可以把你變成和他一樣的……獵魔人?對,沒錯,獵魔人。
無論是什麼樣的疾病與傷痛,在這偉大的血液前都會被治愈。”
原罪甲胄再度動了起來,銳利的長劍揮舞著割開了雨幕,將疫醫逼退。
蘭斯洛特大口地喘息著,風雨沿著麵甲的缺口湧入,視野內是一片混亂的暴雨。
“不……這是背叛。”
蘭斯洛特很清楚接受了這饋贈的代價是什麼。
“是又如何?你快死了,孩子,但隻要注射了它,你就有了生還的希望,當然這也是有代價的。”
疫醫緊盯著蘭斯洛特,看著將死的孩子,魔鬼露出了微笑。
“生還是死?該做出抉擇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