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我已經籌備了太久太久,為了知曉【真相】,我幾乎翻遍了教會的史書,即使是這樣我依舊無法知道事情的全貌……我想你也是這樣的。”
“所以你才不懼怕我嗎?”華生問。
“當然,當你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就清楚地知道你想要什麼。”
新教皇用力地吸食著香煙,黑暗裡微弱的火光短暫地明亮了起來。
他是被冠以“拉斐爾”之名的獵魔人,掌管著錯亂的迷幻之力,新教皇很清楚人心的肮臟,也清楚該如何利用它。
“你不是緘默者,那麼你就是它的敵人了,那種鬼東西誰也不願放過,而你找到了我,我想你隻剩下了兩個目的。”
黑暗裡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找我達成合作,一起對抗緘默者,尋找【真相】。”
“另一個呢?”
笑聲響起,新教皇說道。
“另一個?懷著某個我尚不知曉的目的來殺了我,但我並不懼怕,我不懼怕任何人,所以我不在乎你究竟懷著什麼樣的想法。”
“這就是所謂的‘強者’嗎?”華生說。
“大概吧。”
話音未落,狂暴的侵蝕在這狹小的空間內爆發,在這同時釘劍上也迸發出了淩冽的劍光。
從一開始兩人就沒有放下任何警惕,之前看似平靜的談話,也隻不過是為了套出更多的情報而已。
這一次攻擊由華生率先發動,斑駁的劍刃與【間隙】入侵同時發動,在華生看來這是她目前能做到最為致命的奇襲了,
精神與物理同時發動攻擊。
隻聽見刺耳的劍鳴,金屬交織在了一起震耳欲聾,伴隨著轟然的爆炸聲,燃燒的身影直接撞開了升降機,撞破了封閉的通道從靜滯聖殿的上方落下。
急速的降落之中煙塵被掃去露出了其下的身影,是華生。
她自半空之中墜下,隨後穩穩地落在了地麵之上,握劍的手在微微顫抖,剛剛那一擊是如此地沉重,她幾乎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了。
抬起頭,在那高聳的牆壁之上,被擊打出的裂口處正站立著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從容地躍下,落在了華生的身前。
轟鳴的聲音響起,是一同墜落的升降機,在剛剛那短暫的交手之中它被切割摧毀,直接墜毀在了井道之中,灰塵四溢。
“你很強……”
華生喘著氣,低聲說道。
她試著【間隙】入侵,但這一次華生沒能成功地侵入新教皇的意誌,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擋住了自己,如同城牆一般。
自己的劍擊也被抵禦、反製,看起來新教皇還是有些擔憂安東尼的身體,他並非使出全力反擊。
“隻是很了解權能·加百列而已,這種東西了解了,便能對抗了。”
煙霧之後響起新教皇的腳步聲。
“那麼我這算是證明我的實力了嗎?”
“你究竟是誰!”
華生猛地起身,她還試著做些什麼,但動作瞬間停滯了下來,她呆呆地看著前方,煙塵散儘後,新教皇的麵容顯露了出來。
鋼鐵的麵具與升降機一起埋在了井道之中,他的樣貌完全裸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有些英俊的臉,但這並不是令華生震驚之處,她震驚的是怎麼也想不到麵具之後的人會是他,所謂的新教皇、塞尼·洛泰爾居然是他。
“拉斐爾……”
華生低語著他的名字。
“你認識我,認識這張臉?”
拉斐爾的反應要比華生還要有趣,他微笑緊接著是狂喜。
“我一直都在訓練我的權能,我會對每個直視我雙眼的人施加這力量,所以我在每個人的眼中都是不同的麵孔……但這張臉才是我的本貌,也隻有那些人見過、知曉我這副樣子。”
拉斐爾看著茫然的華生,這一切都是他的計謀,在這一連串的設計之下他已經猜到了華生的身份。
“隻有同為拉斐爾獵魔人的戰友們才見過我這副樣子。
所以是你嗎?”
記憶裡的一切都拚湊了起來,如果說有誰能從那個絕望的夜晚活下來,並且掌握了這般恐怖之力,那麼隻剩下了那一個答案。
“真高興啊,016,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你。”
極度的陰寒襲過華生的神經,她一時間都快忘記了呼吸。
“不,不可能,麵具之下怎麼可能是你……”
“對,麵具之下確實不是這張臉。”
拉斐爾接著華生的話繼續說道,他的神情有些落寞,緊接著燃起的焰火洗過他的臉頰。
英俊的外表破碎了,就像揭開魔鬼的麵紗,其下是一張令人生畏的臉龐,就像燃燒的大樹一般,整個麵容已經完全乾枯萎縮了下來,牙床裸露在外,兩頰沒有了遮蔽,其下卷動著扭曲的猩紅的血肉。
最令人感到恐懼的則是那雙眼睛,眼皮已經乾癟得不成樣子,眼球就那麼直接地暴露了出來,令拉斐爾永遠都無法再閉上雙眼。
是幻覺嗎?
華生這樣問著自己,隨後她意識到了,剛剛那英俊的麵容才是幻覺,這才是拉斐爾現如今的麵目。
這猙獰可憎的模樣。
“不……那恐怖的侵蝕沒有人能活下來才對……”
華生依舊不敢相信,在那場夜晚裡,每個人都變成了妖魔,渴望著鮮血與殺戮。
“是啊,沒有人能活下來,但我不同,我是強者,我比所有人都要強。”
拉斐爾的聲音很平靜,但在華生的耳中卻猶如怪物的咆哮,她看著那雙因無法休息而充血的眼眸,她突然相起了很久之前來自拉斐爾的教導。
眼前這個男人曾說過,權能·拉斐爾是一個很可怕的力量,它能隨意地操控幻覺,令人沉淪其中,但同樣的這也會令獵魔人自己沉溺其中,所以想要支配這份力量,需要無比強大且堅定的意誌,無論麵對什麼樣的幻覺都能回想起自己名字的心智。
“我本該死的,侵蝕已經在我的身體上起效,我在一點點變成那可憎的妖魔……但我們都知道,說到底侵蝕是對於我們意誌的考量,如果沉淪其中我們就會被異化成那可怕的怪物。”
拉斐爾握著釘劍,乾枯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這不是傷勢而是侵蝕,他的軀體在異化,拉斐爾在一點點地變成妖魔,可這樣異化的過程持續了很久,久到過了這麼多年的今天它依舊沒能戰勝拉斐爾。
“我是強者,堅不可摧,哪怕麵對【聖杯】的侵蝕,它也無法撼動我的意誌。”
燦爛的微光從拉斐爾的頭上升起,那是一圈又一圈由聖銀編織的荊棘王冠,鋒利的尖角深深地刺入頭皮之下,留下一道道早已愈合又被撕裂的疤痕。
他拄著釘劍,就像一頭從那遙遠地獄歸來的亡者。
“016,拉斐爾已經死了,你現在看到的是新教皇,被喚做塞尼·洛泰爾的新教皇。”
“萬皇之皇!”
塞尼·洛泰爾說著伸出了手,恐怖的臉龐上帶著令人不安的微笑。
“要稱呼我為冕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