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想想華生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幻痛,誰也不清楚塞尼·洛泰爾憑借著這副軀體,是怎麼樣支撐到了今天。
“根除妖魔嗎……這理想聽起來還不錯。”
塞尼·洛泰爾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我對於根除妖魔沒什麼興趣,不過……我也很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扭曲的世界的真麵究竟是什麼。”
他收起了釘劍,說道。
“看起來我們還有的談,016。”
聽到這裡華生那緊繃的思緒終於放鬆了下來,她長呼了一口氣,雖然稍適放鬆,但她沒有完全地放下警惕,從之前的交談與作戰便可以看出,在這漫長的痛苦裡,塞尼·洛泰爾的心智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響。
“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但我也希望你能對我保持真誠。”
華生說著便走近了塞尼·洛泰爾,同時還舉起了手伸向他的頭顱。
“你要做什麼?”
他看起來並不害怕,隻是有些疑惑。
“這是名為【間隙】的力量,與緘默者的有些相似。”
“入侵意識?我接觸過的。”塞尼·洛泰爾說。
“對,我可以直接通過這個讓你看到我的記憶,比起我的花言巧語,還是這種東西比較真實,不是嗎?”華生說。
“直接窺視記憶嗎?你居然願意替那個繼任者做到這個份上……我會在你的記憶裡見到他嗎?”
“或許吧。”
手觸及到了塞尼·洛泰爾的頭顱,撫摸著那乾癟的皮膚,還有那銳利的冠冕。
“你也會在我的記憶裡,看到你曾經的樣子。”華生說。
“這也是你為什麼放鬆下來的原因之一嗎?”他問道。
“差不多……”
說道這裡,華生也陷入了一絲的迷茫,有時候她也在想自己究竟是華生?還是016?就像她應該把眼前的男人看做是塞尼·洛泰爾?還是曾經的拉斐爾?
那場燃燒的夜晚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將大家推上了不同的歧路。
“無論你還是不是拉斐爾,至少你身上有著他的影子,而我曾經和他是好朋友。”
燃燒的火光從眼底湧起。
兩人的距離近,近到在這個距離裡,雙方都能輕易地殺死對方,好在華生占據的是安東尼的軀體,她不畏懼肉體上的死亡,可在她的身前,塞尼·洛泰爾有著與她一樣的自信。
猩紅的眼瞳倒映著火光,【間隙】入侵,思潮湧起試著接觸塞尼·洛泰爾,但就像之前華生的遭遇一樣,她遇到了一麵無形的牆壁,它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拒絕自己入侵眼前這個男人的思緒。
華生短暫的疑惑後,她警惕地撤步。
“彆緊張,你的能力被它阻擋了。”
塞尼·洛泰爾伸出手,輕輕地點了點那個荊棘的冠冕。
看著疑惑的華生他露出微笑,緊接著轉過身走向那升華之井。
“果然,你們知曉的情報也不多。”
剛剛的一切都是他的偽裝,他再一次地試探了華生,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這是怎麼回事?”華生問道。
“那會是個很長的故事了,不過簡單點說……”
塞尼·洛泰爾停步在升華之井的邊緣,他看向下方那片粘稠的黑暗,轉過身對華生說道。
“在很多年前,我成為新教皇之後,我搜刮了很多關於【真相】的情報,而這無疑引起了那些緘默者的注意,那時的我還不清楚自己麵對的是什麼,我疲於奔命,直到有一天我差一點就要被殺死了。”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掉進了這口深井之中,我以為我會死在那片黑暗裡,但很意外,我活了下來,緘默者們沒有繼續對我追擊,但當我離開升華之井後,它們便再度出現了。”
塞尼·洛泰爾輕輕地撫摸著自己那荊棘的王冠。
“我用自己做了很多次試驗,我找到了對抗這份力量的方法。”
“是聖銀,聖銀阻礙了思緒的入侵,整個升華之井便是一個由聖銀澆築的大型構造體,它在那時成為了壁壘,沒有實體的緘默者無法穿越阻礙,它保護了我。”
華生麵色冰冷,這是極為關鍵的情報,但就這麼被塞尼·洛泰爾輕易地講出。
“跟我來,016,我想讓你看一個東西。”
“聽起來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華生沒有動彈,而是充滿警惕地說道。
“是啊,不然我也不會把這些情報說出來,說到底大家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過去的記憶也隻不過是些許可笑的留念而已……我們對於對方都有著一定的價值,在價值用儘前,我們都可以互相信任。”
寂靜裡機械的扭轉聲響起,在那漆黑的井壁邊緣,一個又一個的台階伸出,它們螺旋向下,指向下方無儘的黑暗。
“跟我來。”
塞尼·洛泰爾再次說道,這一次他直接踩在了那陳舊的階梯上,向著下方的深淵走去。
華生停頓了很久,她明白他的意思,雖然隻是猜想,但這猜想也足夠令自己警惕。
自己現在擁有著實體,可以踏入其中,可一旦自己被在下方殺死,那麼壁壘就會成為牢籠,失去實體的自己會不會就此被聖銀囚禁在其中呢?
她不清楚答案,但她一定要做出抉擇。
華生咽了咽口水,她很久沒有這樣感到緊張了,猶豫了稍許,她還是踏出了步伐,跟上了塞尼·洛泰爾,黑暗一點點地沒過她的身體,將兩人徹底地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