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隱隱擔心了起來。
雖然說兩人隻是騎警,但本能的警惕讓他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像這樣的大型活動是要向市政廳報備的,在這之後由騎警來負責現場秩序,可很顯然,這一切開始逐漸走偏了。
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操控這一切,越來越多的人混進其中,打著信徒的名義。
不不不,還沒那麼糟,隻是一次普通的活動而已。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但這時叫罵聲在一旁響起。
“異端!滾出我們的土地!”
在劇院廣場的邊緣,憤怒的福音教會信徒吼道,他們直接與外圍的正教信徒廝打在了一起,見此騎警直接吹響了警哨,試著阻止衝突,但他還沒等駕馬前進,一隻手突然拉住了他。
回過頭,是一張又一張寫滿狂熱的臉龐。
騎警的心底一涼,他鬆開了口,警哨掉了下去,他想向同僚喊什麼,卻隻看到一旁數不清的手如同海草一般布滿了戰馬的身上,就像溺水之人一樣,他的同僚也被數不清的人按住了,捂住嘴巴,隻能從指間的縫隙看到那驚恐的眼神,隨後陷入人潮消失不見。
“不……”
騎警還想說什麼,但他直接從馬背上被人拽翻了下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而在劇院廣場的邊緣,衝突還在繼續,愈演愈烈。
……
“現在,大家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了。”
柯裡靠在窗戶旁,俯視著劇院廣場的騷亂,在鐵律局的推波助瀾下,雙方信仰的衝突會在不久後被激化到最大。
“憤怒會一點點地堆積,直到一個爆點來引爆這一切。”
柯裡久違地感受到了愉悅的情緒,他覺得自己離夢想觸手可及,轉過身看向勞倫斯。
“你覺得這一切如何?”
“很棒,很完美,也很有趣,想不到你這樣唾棄信仰的家夥,居然如此深地了解信仰。”
勞倫斯說著也走了過來,和柯裡一同俯視著人群。
密密麻麻,就像蟻群一樣,他們在為自己神聖的信仰而戰,但他們卻不知道,那所謂的信仰隻不過是他們賭桌上的籌碼而已。
揭開那虛偽的外表,其下隻是一片血淋淋的肮臟之物。
“我們需要一次偉大的勝利,讓正教的信仰像潮水一樣在高盧納洛裡擴張,這是一次偉大的儀式,你想好讓誰成為祭品了嗎?”柯裡又問道。
對此勞倫斯點了點頭,他緩緩地回答道。
“我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唱詩班已經混入了信徒之中,今天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下,至於那個祭品,我也挑選好了,他會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他的功績將被記載進正教的曆史。”
說著的同時兩人對視在了一起,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令人戰栗的笑聲。
在屋外,葉加大劇院的上層之中,女孩們還在嘗試著發聲,一會她們就要高歌頌唱了,每個人都顯得很高興,麗雅穿上了她不曾觸碰過的潔白衣裙,她開心極了,在走廊裡跑來跑去。
胡奧也有些恍惚,對於他而言這幾天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就像天翻地覆一樣。
他倒黴了幾十年,結果在這些天裡老天似乎終於看到了這個可憐兒,將善意贈予了他,一切顯得是如此的美好,就像夢境一樣,不敢相信。
“真好啊……”
胡奧喃喃低語著,他開始思考要不要辭掉水手的工作,他想來到正教內成為一名神父,雖然他可能不是很專業,但他會學的,即使不當神父也可以,他可以先從義工做起,隻要管飯管住就行……
麗雅潔白的身影在自己的身前跑過,心情從未有過的歡愉。
勾畫著美好的未來,但殊不知這或許會是最後的美好了。
……
洛倫佐站在葉加大劇院的階梯之上,他看著不遠處擁擠的劇院廣場,紅隼與伊芙已經混入其中了,隻待行動的開始。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海博德問道。
“已經開始了。”
洛倫佐回答,接著走向劇院內部,他並沒有走向演出的大廳,而是沿著一側的階梯前進。
“我們不等演出的開始嗎?”
艾琳在身後追問著,之前洛倫佐的講述之中,她一直以為是在演出開始後才行動的。
“不,計劃有變,我們得提前些。”
洛倫佐神情肅穆,他把一切的秘密都藏進了心裡。
“伊芙說的對,她們兩個刺殺教宗的不穩定因素太多了,說不定還會激發什麼糟糕的事,想要結束這一切,我隻能更快。”
洛倫佐說著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背著大提琴箱,手中拿著杖劍。
“我讓你做的你做了嗎?”
聽到洛倫佐的問話,艾琳一愣,然後回過神地揮了揮了被繃帶纏住的手臂。
“那就好。”
洛倫佐說著看向了海博德。
“接下來你是負責談判的,我隻是一個隨身的侍從而已。”
他說著拿起了禮帽戴在頭上,用力地壓低帽簷,將自己的臉龐隱藏進了黑暗裡。
“拿好它,艾琳。”
做完這一切,洛倫佐將一把手槍放進了艾琳衣服的口袋裡,接著說道。
“到時候我讓你開槍,你就開槍,知道嗎?”
“朝誰開槍?”艾琳有些不明白。
“這由你來做決定。”
洛倫佐說著抽出了溫徹斯特,走到了艾琳的身後,然後抬起槍口頂在艾琳的頭上。
“那我們走吧,艾琳,你也說過的,你的人頭在鐵律局那裡很值錢。”
一旁的海博德完全愣住了,他搞不清洛倫佐究竟在乾什麼,目光困惑,但對上洛倫佐,卻險些被洛倫佐那眼底的利刃割傷。
“有什麼問題嗎?海博德。”
“沒……沒有。”
海博德搖了搖頭,到了這種地步,無論洛倫佐還有著什麼陰謀詭計,他都沒有停下來的機會了,看向前往漫長的階梯,海博德下定了決心,向前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