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暫時稱呼他為異端,而這樣的異端你在未來的人生中還會遇到很多,小到喜好的衝突,大到信仰的紛爭,這些人都是你潛在的仇人,他們都有可能為了崇高或可笑的理由向你揮劍。
對,就是這樣,無儘的衝突,這就是人類的劣性、人類的詛咒,我們會因喜歡甜辣的不同而吵起來,會因支持的人不同去打架,還會因為渴望的東西不同而廝殺。”
“那……我該怎麼做呢?”
麗雅想不明白,這些事對於她而言還是太複雜了。
“我不知道。”
勞倫斯突然給出了一個這樣的答案。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該怎麼做,畢竟這是你的問題,沒人可以為你做出決斷,能做出決斷的隻有你自己,我最多也是提提意見而已,而且誰都不知道這一切的正確答案,不是嗎?所以這些就要讓我們自己去嘗試,在嘗試中找到答案。”
或許是因為接下來的事會是自己的偉大的曆程之一,勞倫斯的心境難得地平靜了下來,和女孩閒聊著這一切。
“你找到了答案嗎?”麗雅問。
“我找到了,但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對是錯……但這不重要,在我真正的失敗前,沒有人可以說這一切是錯的,就像你也可以去複仇,在你真正地殺死他前,誰都無法評判你答案的對錯。”
麗雅漸漸地放下了膽怯,她發現勞倫斯還是很和藹的,雖然這漆黑的麵具令人感到不安。
“那你的問題是什麼呢?你的答案又是什麼呢?”
麗雅鬼使神差地問道,但問出後她就後悔了,她居然敢質問勞倫斯這種事,不過預想中的暴怒不同,勞倫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而平靜地說道。
“我的問題是一個敵人,一個很強大的敵人,它會殺光所有人,而我要打敗它,但很多人就像洛倫佐一樣,這些異端抱著和我不同的想法,擁有著不同的利益……我們無法團結在一起,不僅如此,他們還會阻礙我,會試著來殺我。
我為此困擾了很久,後來我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勞倫斯說。
“武力,絕對的武力,我需要變得很強大,強大到我不需要他人的協助,也不會畏懼異端們的乾擾,隻要我變得足夠強大,異端們的刀劍也會在我麵前脆弱不堪,如果他們要擋我的路,那麼就碾過去,如果他們反抗我,那麼就全殺光,直到隻剩下我一個人的聲音。”
平靜的聲音下是屍山屍海。
“難道……就無法互相理解嗎?”
麗雅天真地問道,勞倫斯言語下的血氣幾乎令她窒息。
“那你能理解洛倫佐·霍爾莫斯嗎?”
勞倫斯反問道。
“你會相信他人嗎?還得那些人來殺我們時,你內心的想法嗎?讓我猜猜,你一定在疑惑是吧,你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就連名字也不清楚,毫無關係的兩人,就這樣為了可笑的理由展開你死我活的戰鬥?
你會相信、甚至說祈求理解嗎?”
勞倫斯似乎是在對麗雅發問,但在他的眼中麗雅的臉龐和另一張熟悉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洛倫佐·美第奇,你願意去相信,願意去理解,但你失敗了。
我絕對不會踏上你的舊路、重蹈覆轍。
“這就是我的答案,我該做的,用絕對的武力去改變這一切,你的複仇也是如此,你要做的改變不止是殺死洛倫佐,而是將他的朋友、所有與其有關的異端一同連根拔起,就此斷絕仇恨的輪回。”
麵具下的臉龐早已猙獰扭曲了起來,勞倫斯為了這一切等了太久了,他永遠不會忘記記憶中那片燃燒的曠野,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些死在他身旁的獵魔人們。
“屆時不再有所謂的異端可言,所有人隻會聽從於一個聲音,一個意誌,人類如果無法團結在一起,那麼就由我讓他們團結在一起。”
勞倫斯這時問道。
“那麼你覺得你的複仇還重要嗎?你的敵人不止是洛倫佐,而是所有的異端,這些人是無窮無儘的,隻有絕對的武力才能讓他們臣服,令他們活在力量的恐懼下。”
“可是這……之後呢,你要做什麼呢?”
麗雅沒有感到恐懼,她隻是有些不安,很不安。
勞倫斯突然笑了起來,聲音裡帶著一些無可奈何。
“在這之後?我要打敗我的敵人,拯救這個世界……你不相信嗎?其實很多人都不信,隻不過我也懶得對彆人說這些了,我真的隻是想拯救這個世界而已,一個很簡單、甚至有些幼稚的理由。”
勞倫斯看向窗外溫暖的陽光,不知為何和麗雅說了這些後,他感覺還不錯。
“不,我相信,讓我也加入吧。”
麗雅大聲道。
勞倫斯說的沒錯,她的仇敵不是洛倫佐,洛倫佐隻是她的仇敵之一而已,即使殺了洛倫佐也會有很多的仇敵出現,他們會毀了麗雅的美好,令苦難之夜的悲劇重演。
“你確定嗎?你會殺了人,犯下錯,哪怕是神也拯救不了你我,這就是條破碎之路,就像走在冰麵一樣,隨著你得前進冰麵會不斷地碎裂……這條道路最後隻有兩個結局,在寒風裡倒下,又或者掉進冰冷的深海裡溺水而死。”
勞倫斯恐嚇與誘惑著女孩。
“但相應的,你也會得到很多,你會完成你期盼的事,你會擁有你的樂土,或許你無法享受這一切,但你愛的人活在其上活下去。”
“我願意,教長。”
麗雅再次回答道,這一次她無比地堅定。
“好的,我答應你了,麗雅。”
勞倫斯說著站了起來,他越過麗雅時突然說道。
“不過彆再稱呼我為教長了。”
麗雅聽不明白勞倫斯的意思,她也站了起來,轉過身看到不知何時門旁早已等候了幾名信徒,他們舉起紅布的托盤,勞倫斯則在麗雅的注視中將其上的冠冕戴在了頭上。
“你應該稱呼我為冕下。”
勞倫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