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皇的眼瞳被鮮血浸透,他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隻能像舊教皇說的那樣,進行所謂的【重啟】。
瘋狂的思緒在靜謐之中翻滾咆哮,直到這漫長的寂靜被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破。
新教皇猛地抬頭,他能感受得到,有什麼東西來了,就在自己眼前的不遠處,那片粘稠的黑暗之中。
令人作嘔的感覺在緩慢地擴散著,黑暗在蠕動,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地從黑暗裡爬出。
“緘默者……嗎?”
新教皇熟悉這種感覺,他提起劍刃,說實在在今天再度遭遇這些怪物,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起來。
舊教皇給予的情報並不多,從他那殘破的記憶裡能得到的也隻是【重啟】這一信息而已,至於緘默者的部分提及的並不多。
“我們都是羔羊,被牧羊人圈養在圍欄之中,圍欄之外有餓狼有猛虎、有數不儘的嗜血怪物,它們窺視著我們,渴望著我們。”
新教皇再次重複著舊教皇死前的話語,他隱隱地理解了這話語所涵蓋的意思,緊接著新的問題出現了。
在這段話中,人類、妖魔、緘默者,究竟都處於什麼位置之中呢?
黑色的弧光打斷了新教皇的思緒,就如同他之前無數次目睹過的那樣,極致的黑暗過後,嶄新的軀體降臨於世。
新教皇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雖然在這【真相】麵前他被深深地撼動了,但這不是順從死亡的理由。
冰冷的劍刃緩緩抬起,隨後僵硬了下來,新教皇眼瞳緊縮,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緘默者。
黑暗的弧光之中,白皙的手掌刺破了黑暗,他就好像撕開束縛般,一點點地將黑暗拉扯,其下走出的也並不是熟悉的天使,而是一個人。
那是一個男人,他赤著身體,半個身子都還屬於崩潰的狀態,伴隨著弧光的掠過,四周的物質被收集重鑄著他的軀體,白骨被塑造,肌肉附著於其上,血管在其中穿行,不知名的液體注入其中,令心臟用力地跳動起來。
詭異的力量一點點地構造出一個人的形態,緊接著聖潔的教袍也憑空而起,覆蓋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最後這一切停歇。
這是超出想象的一幕,新教皇從未見過這樣的緘默者,他甚至難以認定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家夥,是否還可以被稱作緘默者。
他身上穿著聖潔的教袍,與福音教會的教袍相似,但風格要更加古舊很多,男人的臉龐隻在新教皇的眼中短暫地暴露過了一瞬,隨後便被兜帽所蓋住,藏匿於陰影之中。
“所以……緘默者也與人類有關,是嗎?”
或許是今天所知曉的秘密已經夠多了,眼前的畫麵給新教皇帶來的衝擊並沒有持續太多,他繼續冷靜地思考了起來。
“緘默者?那是什麼?”
男人聽到了新教皇的話語,他發問道,聲音有些模糊,就好像太久沒有說話一樣,他都快遺忘了怎麼說話。
新教皇沒有回應男人的問題,他警惕地打量著他。
男人也沒有多在意什麼,他隻是抬起了頭,望著這破敗的靜滯聖殿。
模糊的記憶裡也浮現出了相似的殿堂,但眨眼間,曾經輝煌的宮殿便衰敗成了如今的模樣,轉瞬間數不清的歲月從其上流過,將精致的麵容雕塑上數不清的疤痕。
“多少年了,靜滯聖殿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男人有些難過地說道,他走向了升華之井,站在了新教皇的對麵,他們之間隔著漆黑的井口。
“看樣子你是這一任的教皇?你的樣子可真糟糕啊。”
男人一眼便看出了新教皇的狀態,他被侵蝕,秘血幾近失控。
“那麼下麵的東西還安全嗎?”
男人指了指升華之井下的無際黑暗,再次問道。
“安全?完全由聖銀鑄就的避難所,還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嗎?”
新教皇緩緩說道。
他看著男人,眼瞳火熱,他以緘默者的方式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但又與它們不同,而且他還能與自己對話,從他的言語間他對於這一切十分了解……甚至說……
新教皇看著男人的裝束結合著之前的他的話語,緘默者不僅與人類有關,它們還與福音教會有關。
聽著新教皇的回答,男人一愣,隨後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
“你以為這下方是一個避難所?”
“難道不是嗎?聖銀的壁壘可以輕易地阻擊你們這種東西的前進……”
新教皇話說到一半停住了,他突然理解了男人的話語,聖銀的壁壘可以阻止意誌的侵入,同樣它也能阻止意誌的脫離。
目光迅速地轉向了升華之井,此刻他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冷徹的恐懼。
這根不是什麼避難所……這是一個囚籠,囚禁著那團不可言知的血肉。
“你是誰!”
新教皇厲聲發問道。
“我?”
男人指了指自己,他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敵意,眼瞳看向新教皇,他慢悠悠地回答道。
“我是福音教會的教皇之一,具體是第幾任我也記不清了,畢竟曆史已經迭代太多次了……”
下一刻海潮般的力量撞擊在了新教皇的身上,根本來不及思考男人話語所攜帶的意思,新教皇隻感到無形的浪潮拍擊在了自己的身體上,裹挾著自己,頭顱之上的聖銀冠冕也在這無形的力量下崩潰。
新教皇看向那兜帽下得陰影,能看到隻有一團無比熾熱的白晝。
“我是守望者,是最初的加百列。”
男人越過了深井,一手抓住了新教皇的頭顱,強迫著他看著自己的眼瞳,聲音如同魔咒一般響起。
“我是艾德倫·利維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