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勞,你曾去過寂海,對吧?根據你的任務記錄,在九年前,你剛加入淨除機關不久後,你被編入了一次海上行動,而那次行動你們追逐著目標,在暴風雨中誤入了寂海,幾乎全軍覆沒,而在那之後你由於出色的表現,被編入了下城區的長期任務中。”
伯勞點點頭,他麵無表情。
在亞瑟說出“寂海”這個詞時,伯勞便失去了表情,就像深海的溺死之人一樣,而在他的腦海裡,幾乎要被遺忘的過去咆哮著歸來。
“寂海……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當時你被委以重任,便是因為你能活著從其中生還,畢竟意誌力不強的人,根本走不出來,即使出來了,也會變成黑山醫院裡的瘋子。”
伯勞保持著沉默,但他的手卻忍不住地伸向腰間,那裡掛著槍袋,而槍袋內原本該插著那把名為喪鐘的銀白左輪。
遺憾的是現在它並不在這裡,在進入破碎穹頂前,伯勞上交了自己隨身的武器。
他現在覺得有些煩躁,似乎隻有喪鐘的冰冷能讓他暫時平靜下來。
“所以需要我做什麼?再度回到那個鬼地方?可那裡有什麼值得的東西嗎?”
伯勞不解地問道。
“當然有,一直都有,隻是你不清楚這些而已。”
亞瑟沒有解釋那個東西是什麼,而是接著說道。
“我們隨後會組織一支船隊,你將會是成員其一,我們需要你麵對寂海的經驗。”
“寂海……”
伯勞低語著,聲音幾乎是從他牙縫間擠出的一樣。
大概是清楚伯勞的現在的心情,亞瑟說道。
“我知道,這對於你有些艱難、很是抗拒,但我們有著極為需要的東西在寂海之後。”
“可……那可是寂海啊,淨除機關的內部資料不是說了嗎?那個鬼地方是我們唯一無法控製的失控地帶。”
關於寂海的記憶呼嘯而過,幾乎要將伯勞吞沒。
“我們知道這一點,所以這次有原罪甲胄與永動之泵的新式技術與你們一同隨行。”
那個一直隱藏在陰影之下,清道夫的代表者講道。
他的聲音沙啞,但伯勞依舊分辨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寂海、寂靜之地、死亡之海、風暴與沉默之域、死人的國度……關於那片海域,維京人有著太多可怕的詞彙去形容它了,所有駛入其中的船隻都無法歸來,它們會在電閃與雷鳴中被撕成粉末,即使有幸存者活著回來,他也會被附著上永久的詛咒,在癲狂之中死掉。”
陰影之下,他就像在念誦某個古老猙獰的故事。
“實際上這樣的傳說是有依據的,根據淨除機關的研究調查,那片海域被難以置信的侵蝕所籠罩著,雖然侵蝕強度不高,但範圍大的可怕,最為關鍵的是,淨除機關根本找不到控製它的方式,畢竟我們沒有能力直接蒸發整片海域,或者說去封鎖它,而它存在的時間我們也不清楚,在這漫長的侵蝕下,也有些詭異的生物在黑暗的海底生出,維京人的傳說裡經常出現那樣的怪物。”
“所以我們現在是有能力控製它了嗎?”
伯勞覺得自己越發煩躁了起來,但作為一名合格的上位騎士,他現在還不能發作出來。
“沒有……但或許有,這就要看你的船員們做的怎麼樣了。”
亞瑟慢悠悠地說道,他冷冰冰的表情突然帶起了一絲微笑,準確說是壞笑。
完了,全完了。
亞瑟根本沒有在意伯勞的意見,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被任命好了,這個行動早已被籌劃完畢,現在隻是過來通知他而已。
“我的船員?”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逃不掉了,伯勞此刻的心情倒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隻希望自己死的時候彆太痛苦,最好給個痛快。
“我們都說了,不是嗎?我們接下來會組織一支船隊。你也是在海上呆過的,一個人可開不動一艘船。”
“那我的船員都是誰?”伯勞問。
“名單還在擬定中,現在我們人手嚴重不足,加上這次行動需要一些偽裝,關於偽裝這部分目前還在談判中,由北德羅負責,他們正在調解維京諸國和斯圖亞特家的利益。”
北德羅、維京諸國、斯圖亞特……
聽到這些詞彙,伯勞覺得更加坐立不安了,上一次牽連這麼多勢力的結果便是瑪魯裡港口的爆炸襲擊,那麼這一次自己是要去做什麼?把維京諸國連帶著寂海一起炸了?
“當然,我們也清楚這次任務會十分困難,哪怕我們支持了那麼多新式武器還有原罪甲胄,依舊有很大的風險,所以我們正在和另一個人商談,讓他加入你的船隊。”
“一個人?洛倫佐·霍爾默斯。”
個體的力量便能趨近於製式軍隊,伯勞第一時間能想到的也隻有洛倫佐了。
“目前他的目的還不明確,還在極力爭取中,但以鉑金宮方麵的回應來看,霍爾默斯先生會同意這筆買賣的。”亞瑟說。
“你們已經騙過一次洛倫佐了,這次還能讓他賣命,想必價格不菲吧。”
伯勞感覺不靠譜,從高盧納洛回來後,洛倫佐沒少找淨除機關的麻煩。
“是的,價格不菲,簡直堪稱昂貴,如果那個神經病想使壞,他說不定能篡奪這個世界最珍貴的財富。”
想到這裡亞瑟也有些愁苦,意識到洛倫佐可能會抵達那個神聖的地方,再想想洛倫佐那令人不安的不確定性,他總感覺很不妙,覺得這是個糟糕的決定,但更遺憾的是,亞瑟找不到能替代洛倫佐的人。
“那麼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牽連這麼多人,這一次究竟要做什麼呢?亞瑟。”
伯勞拋開那些雜亂的情緒,認真地對亞瑟問道。
亞瑟先是沉默,思考了很久後,沉聲說道。
“這個世界上有一處聖地,它位於寂海之後的極北之地,那個地方……很神秘,我也不太清楚該怎麼形容它,總之它被寂海所包裹著,無處不在的侵蝕影響著通訊與測距,根本沒有準確的坐標能確定它的位置。
唯一能遵循的是前人留下的古老航道,可隨著時間的變遷,這些東西也逐漸不再可靠,三年前梅林曾嘗試前往那裡,他按照古老的航道前進,但依舊沒能找到它,最後還險些耗儘了物資,永遠地留在那裡。”
亞瑟深呼吸,念出了那個被曆史刻意掩蓋的名字。
“你的目的地便是那處聖地,它被我們稱作【世界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