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的心情就是這樣的,隨著船隊的組建,計劃的完善,他沉寂已久的心臟都再次劇烈地躁動了起來。
“這感覺真不錯啊,感覺自己都重新地活了過來。”
疫醫感歎著。
勞倫斯在一旁沉默不語,他看著疫醫的身體,隻見衣袍下有了一陣又一陣的隆起,就像有什麼如同遊蛇一般的生物在他衣服下蠕動,似乎下一秒就會破體而出,將疫醫撕得粉碎。
這種現象勞倫斯曾在人類妖魔化的情況下見識到,血肉開始畸變,試圖從軀體的束縛下掙脫,很多次勞倫斯都以為疫醫要原地異化成妖魔了,但最後都歸於平靜,仿佛這種現象隻是他自身一種情緒的表現,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都表明疫醫的情緒波動很大。
好在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疫醫的身體逐漸平複了下來,從沉浸之中回過神後,疫醫示意勞倫斯跟著自己,他走向身後的龐大建築之內,明明是白天,可長廊之內卻沒有光芒可言,無形的黑暗籠罩住了一切,讓人看不破其中藏著什麼。
“我的離開勢必會使秘血的生產出現問題,所以為了避免這些,我把關於秘血這部分的知識都留了下來。
將這些東西從《啟示錄》裡轉述出來,可是個大工程,我一度以為自己要被其中瘋狂的知識殺死了。”
疫醫一邊走一邊說道,閱讀《啟示錄》勢必會知曉其中那被詛咒的知識,其所帶來的侵蝕一度令疫醫險些失去控製,為此他損失了不少研究人員。
思考一下那些家夥的樣子,疫醫一時間居然有些記不起來了,乾脆就不去想了。
雖然是個學者,但疫醫殺死的人並沒比勞倫斯少多少,並且和勞倫斯一樣,所謂的心理負擔這種詞簡直是在嘲笑疫醫,在他的眼裡這些可都是為了偉大的知識而獻身。
當然並不是自願的。
那些家夥都死在了失控的疫醫手下,當時他還心疼了好久,能找到這麼一批勉強對妖魔有所了解的家夥可不容易。
“因為技術條件有限,目前這個設施的壽命並不長,勤加維護估計也就能支撐個幾年,然後就該失控了……但這不重要,畢竟按照你的預言,如果挨不過那個末日,我們可沒有什麼所謂的‘幾年後’,所以它的設計還是比較符合現狀的。”
隨著疫醫的講述,黑暗的儘頭飄來了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它是如此的濃重,似乎有數不清的屍體正堆積在黑暗裡,可憎的死亡都有了具體的形狀,侵蝕與其同行。
“我們不是什麼獵魔教團,各種強大的技術無法再現,但至少在幾年內,這裡會生產足夠穩定的秘血,這會使你的軍隊無窮無儘。”
走出黑暗,溫熱的空氣撲麵而來。
這是倒置在赫恩大教堂之下的地下建築,它有暗道直接通向港口,在福音教會強勢的年代,那些信徒們便在這裡進行走私生意,將遠遠不斷的財富從高盧納洛送向神聖福音教皇國。
如今這裡早已被廢棄多年,直到被疫醫重新啟用,他憑著《啟示錄》裡的知識與他自身的瘋狂,將這裡變成了扭曲的地獄。
勞倫斯走了過去,他停靠在一邊,從高處俯視著整個地下設施。
那是類似熔爐一樣的設施,它處於地下的核心,鋼鐵與機械的其中燃燒著火焰,釋放出陣陣刺眼的輝光。
室內的炎熱便是源於其中,它被置於最下方的底部,大部分都浸泡在液體之中,由於光線的限製,水麵下的一切烏黑一片,根本看不清。
“你覺得血肉蒸汽機這種稱呼如何?”
疫醫幽默了起來,勞倫斯並沒有理他,而是凝神看向水麵之下,模糊的畫麵逐漸清晰了起來,水麵之下似乎隱藏著什麼怪物,數不清的遊蛇在緩緩行進著。
見此疫醫拉下閥門,轟隆隆的水流聲響起。
在這些天的施工下,原本通往港口的暗道被改造成了水道,疫醫排空了下方的河水,這血肉與機械的結合物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座熔爐,它露出水麵的隻是很少的一部分,主體一直藏在水麵之下,其上布滿猙獰的血肉,它們強有力地蠕動著,粗大的青色血管遍布滿表麵,勞倫斯所看到的那些遊蛇則是其上的觸肢,隨著河水的排空,它們躁動了起來。
“這頭被精心培育的妖魔已經完全和熔爐結合成了一體,它會野蠻生長,從身體內產出源源不斷的穩定鮮血,而這些鮮血隻要經過煉金加工就可以提純為穩定的秘血,在未來的幾年內它都會成為你軍團的養料。”
疫醫趴在欄杆上,俯視著自己完美的作品。
熔爐緩慢地搖晃著,接著在底部有不甘的吼聲響起,那是一頭無比巨大的妖魔,因為過度的生長它已經完全和底部的圍牆擠壓在了一起,這所謂的熔爐也隻是建立在它的背部之上,能從鋼鐵與血肉連接的縫隙裡看到猩紅的血肉與白骨。
視線繼續向上移,這些布滿鋼鐵的血肉之壁上還融合著數不清的屍體,它們也完全地與血肉結合在了一起,大部分都陷在了血肉之下,隻有少部分的頭顱與四肢能勉強地裸露出來。
“熔爐會持續消耗它的力量與血肉,以免讓這個家夥的生長衝破我們的束縛,河水則會令其冷卻保持穩定,順便還能遏製一下妖魔的活性……可以說我們完美地控製住了一頭強大的妖魔。”
疫醫的視線停留在了那血肉的壁畫之上。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這些屍體,獵魔人的屍體,在秘血的長久影響下,獵魔人自身已經有了完整造血係統,可以說它們本身就能生產出一定的秘血,它們和這頭妖魔互相調合,再加上《啟示錄》的知識,才能鑄就這些。”
“不過……我收集屍體是為了研究,你收集這些屍體又是為了什麼呢?勞倫斯。”
疫醫有些好奇地問道,當說出自己的需求時,他本以為勞倫斯會去進攻神聖福音教皇國,殺幾個新教團的獵魔人,結果他直接甩出了一大批獵魔人的屍體。
“做好準備,你永遠想不到為了迎接這些,我都做了什麼,又付出了什麼。”
勞倫斯不想多解釋什麼,他隻是有些懷念地看向下方的血肉壁畫,在其上有著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是一張蒼老憔悴的麵容,它已經死了很久,但似乎因憤怒的意願無法釋放,哪怕和妖魔融合在了一起,也無法舒緩那冰冷的鐵青色。
“是啊,我原本以為你會把它埋起來,再豎立個碑什麼的,真沒想到你居然還留著它,還把它丟進了這裡,真是利用儘所有的一切資源啊……”
疫醫也看到了那鐵青色的麵孔,搖搖頭感歎道。
那是勞倫斯……至少曾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