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刺抽出,就像拔掉酒塞一樣,混雜的血肉碎片的鮮血止不住地湧出,勞倫斯深呼吸,壓抑著喘息,在尾刺收回前他一把將其抓住,用力地將疫醫拖向自己,同時釘劍爆發出刺目的寒芒。
兩人的戰鬥沒有什麼技巧可言,在絕對的力量與技巧下,所謂的技巧也變得灰白起來,這隻是單純的戰鬥,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致死敵人。
疫醫還是低估了勞倫斯的力量,他拖著自己的尾巴,居然真的撼動了自己,哪怕尖爪已經切入地麵,但在那刺耳的摩擦聲下,疫醫還是控製不住自己靠向勞倫斯,直到勞倫斯突然發力,他放棄了防禦,揮起釘劍落向疫醫的頭顱。
灼熱的火附著著劍刃,隨著勞倫斯血液的流淌而沸騰著。
天火墜落。
瞬息的光幾乎點亮了整個昏暗的地下,它在疫醫布滿血絲的眼瞳之中無限放大,宛如逼近的烈陽。
先是轟鳴的聲響,似乎有磐石在巨力下被劈碎,然後便是被劍壓卷起的狂風與塵土,焰火在其間狂舞。
濃重的塵埃在數秒後散去了,勞倫斯站在布滿裂痕的大地上,手中的釘劍已經斷裂,這一擊不僅將對手摧毀了,也將自己的武器折斷。
身影有些搖晃,但還是穩穩地站住了,勞倫斯低著頭,能看到他的腹部已經變成了一個漆黑的空洞,內部的一切都被疫醫的尾刺攪碎成了汙血,加上自己剛剛那粗暴的攻擊,可以說腹部已經完全被掏空了。
除去還在支撐身體的脊柱,什麼也沒剩下,這種級彆的傷勢,秘血都很難完全治愈,而且勞倫斯也沒有時間去自愈,因為疫醫還沒有死。
在勞倫斯的身前、布滿裂紋的大地上灑滿赤紅的血,上麵還升騰著熱氣,還有一根還在抽搐的斷尾,它不甘地搖晃著,但最後也是歸於死亡的平靜,繼續向前看去,能看到奄奄一息的疫醫。
“真可怕啊,勞倫斯,你這樣的怪物真的會死嗎?”
疫醫咳著鮮血,他想起了那次在海上的見麵,勞倫斯說他注定死在預言中的那個未來。
那時疫醫還覺得沒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會死,這是注定的事,哪怕自己都有可能死在對真理的追尋上,可現在看來他卻覺得可笑。
勞倫斯這樣的怪物真的會死嗎?如果他也會死,那麼殺死他的東西又該是何等的可怕。
“會的,我會死的。”
勞倫斯做著簡單的陳述,然後朝著疫醫走去。
在那致命一擊落下時疫醫便知道了,他很清楚自己擋不住這一擊,換誰來都擋不住的,為此他揮起利爪切斷了自己的尾巴,以此脫離勞倫斯的追擊,可他還是慢了一步,被那致命的劍光所波及。
點點熾白的焰火在他的傷口處燃燒著,這自上而下的劍擊險些將疫醫徹底劈開,傷口從他的額頭處裂開,斜劈過鼻梁與下巴,一團汙血之中能看到其下的白骨,接著便是胸口,增生的鱗甲根本沒能擋住這一擊,胸口裂開了一道漆黑的縫隙,其中的心臟有規律地跳動著。
不知道是勞倫斯手下留情還是什麼,這兩次致命的攻擊都有極大的可能一擊殺死疫醫,但就像走狗屎運一樣,每次都偏了那麼一點點,沒能殺死疫醫。
看起來真的要死在這了,疫醫有想過勞倫斯的態度,可怎麼也沒想過這麼強硬,不過想想也是,他就是這樣的瘋子,隻能說自己低估了他的瘋狂,疫醫原本以為自己還有與勞倫斯周旋的機會。
那麼要乞求勞倫斯嗎?
跪下一臉賤樣地舔著他的鞋,跟他說自己錯了,自己會老老實實地給你乾活,直到那末日之戰的到來?
就這樣,讓自己放棄對真理的追求?
一邊是生命一邊是真理,到底該怎麼選呢?
疫醫這麼想著,勞倫斯走近了自己,他閉上眼睛,就是順從死亡的到來一樣。
最後腳步聲停了下來,一同停止的還有疫醫的心跳,那躁動的心臟冷了下來,留在殘破的胸膛之中,沒有了半點響應。
勞倫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戴著麵具,誰也不清楚他的想法,他握著斷劍,整個昏暗的地下內似乎隻剩下了他的一個人,仰起頭,不知為何感覺有些孤單。
然後利爪沿著他的胸口撕裂,將勞倫斯的整隻左臂都扯了下來。
沒有什麼怒吼,也沒有任何征兆,瘋狂的反擊便在這片靜謐之中爆發,就像謀劃已久的刺殺,根本沒有提防的可能。這一擊還砸在了勞倫斯的臉上,他的麵具破碎掉了一角,露出無神的眼瞳。
在眼瞳的倒映中,本該死去的疫醫再次站了起來,從胸口那猙獰的裂隙之中,能看到他那顆再度跳動的心臟。
“真抱歉啊,勞倫斯,那東西實在是太誘人了,哪怕有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我都想試一試啊。”
疫醫說著用那猙獰的大口咬住了勞倫斯的喉嚨,在這假死的奇襲下,勞倫斯頭顱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歪曲著。
嗚咽的咆哮聲不斷,疫醫用牙用爪,用自己所能運用的一切武器,就像撕咬獵物的野獸一樣,摧毀著勞倫斯的肉體,他的血液在燃燒,變成熊熊大火灼燒著疫醫,可這都沒能阻止他的暴行。
疫醫一定要離開這裡,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去見一見所謂的真理。
勞倫斯無力地揮動著斷劍,可還未等刺向疫醫,利爪便刺穿了他的胸膛,就像絞殺他的腹部一樣,疫醫扭碎了他的心臟,連帶著胸膛內的所有器官一同擰成血汙,接著便是將脊柱徹底掰碎。
牙齒用力,徹底地將氣管與脊柱咬斷。
就像失去支撐的破娃娃一樣,疫醫將勞倫斯丟入了下方的黑暗,殘破的身體毫無反應地跌入其中,緊接著有啃食聲響起,妖魔貪婪地進食著,將勞倫斯咬成碎片。
親眼目睹著這一切後,疫醫才緩緩地放鬆了下來,身上的畸變逐漸平複了下來,體型變回了正常的人類,隻不過裸露出來的依舊是那猩紅的血肉。
他有些累,靠在牆壁坐了一會,等待著身體的自愈,不知道過了多久,疫醫似乎終於恢複好了力氣,他撿起破破爛爛的鳥嘴麵具,將其戴了回去,然後走出了這昏暗的地下。
回到了最初的望台上,不知何時那裡已經被擺好了桌椅,桌子上有著一套乾淨的棕色大衣,一旁還有一個打開的盒子,裡麵擺著幾支秘血。
疫醫看了一眼,將大衣穿上,蓋住了自己猩紅的軀體,隨後坐了下來,為自己注射了幾支秘血,新鮮的血液在體內奔騰著,治愈著破碎的軀體。
做完這一切,疫醫長歎了一口氣,他安靜了下來,就像在等待什麼一樣,過了一會腳步聲從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