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格達森領主?”
伯勞被丟在了甲板上,他費力地站起來,有些不敢相信。
“我記得你,那個記錄者。”
領主衝伯勞微笑,也不知道他的心臟到底有多大,這種情況下都能笑得出來。
弗洛基·威爾格達森領主,這次對寂海行動的領航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是維京人之中對於寂海最為了解的一個人,此刻他正全副武裝,身上披掛著獸皮與盔甲,手中握著戰斧,就像一個野蠻的原始人。
“伯勞,謝謝。”
伯勞擦了擦鼻子上的血,檢查了一下自己懷中的文件袋,握著槍械跟上了領主。
“這是怎麼回事?”
在伯勞看來這個領主還算是有腦子的那種人,至少可以交流,而不是像剛剛那個神叨叨的維京人一樣,講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突然砍了起來。
“死者們,死人之國的國民,它們本應該沉睡在黑暗的海床之中,被冰冷的砂礫所掩埋。”
領主大步向前,在他的巨力下戰斧所向無敵,死者們被輕而易舉地砍殺,斷肢與屍骸被丟入海中。他猛地停步,帶著轉過身帶著怒氣對伯勞說道。
“它們本該一直沉睡在那裡,可你們的人吵醒了它們。”
“吵醒……”
伯勞咽了咽口水。
寂靜,這裡是絕對的寂靜,沒有風、沒有浪花、沒有生命,有的隻是絕對的寂靜,可剛剛那轟鳴的引擎聲打破了寂靜。
“這確實是我們的失誤,我沒想到這會如此地……燦爛。”
蘭斯洛特一邊朝這裡走來一邊仰著頭,他望著這片璀璨的極光,隨著時間的推移它還在微微地變化著,就像群星的色彩般斑斕。
“我們檢查過了,是大副做了這些,他被侵蝕影響的太深,這瑰麗的極光讓他失去了理智。”
蘭斯洛特的神情壓抑。
“他人呢?”領主問道。
“已經死了,我殺的,抵達時,他已經出現了異化,”在蘭斯洛特說著的同時有更多的士兵湧上了甲板,他門裝備精良、槍聲不斷,“目前內部的局勢已經被控製住了,現在隻需要抵禦這外界的妖魔就好。”
“你們管這東西叫做妖魔是嗎?”
領主看了一眼那些在海裡翻騰的東西。
“差不多,和你們的神話傳說不同,在我們看來這些家夥都是有跡可循、真實存在的東西。”
蘭斯洛特說的很輕鬆,可他內心的壓力可沒輕多少。
在淨除機關的認知之外,這片詭異的海域裡居然有這麼多妖魔,而且這似乎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領主看了一眼角鯨號的前方,和之前所經過的、布滿浮冰的海域不同,前方是一片無際的白色冰原。
角鯨號挺進了冰層之上,這也是剛剛那劇烈顛簸的來源,角鯨號正壓著冰層前進,這種情況下他們很難轉向,更不要說還有這麼多妖魔在附近。
“我們吵醒了這片海域,接下來會有更糟糕的事發生。”
領主心悸地說道,他能感受到,風變得洶湧了起來,還有隨之而來的寒氣……或許這光軌指向的是死亡。
“那麼就想辦法解決,之前我們迷失在這片海域裡,現在航道已經出現了,跟著走就好了。”蘭斯洛特說。
“怎麼,你要繼續前進?”
領主覺得他瘋了,但的承認,領主心底喜歡這樣的瘋狂。
“不,是返航。”
蘭斯洛特抬起手,指向夜空之上的光軌,它橫跨了天際,指明終點的同時也指明了起點。
“跟著它返航。”
領主沒有說話,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頭頂的光軌,隨後又落在了蘭斯洛特的身上。
兩人目光沒有任何遮蔽,就這麼直接地交接在了一起,無論是陰謀還是詭異,在這一刻都變得透明。
蘭斯洛特就好像知道領主在想什麼一樣,他儘可能地露出笑容,然後握緊了腰間的手槍。
“我們的任務隻是收集寂海的情報,沒必要把所有人的命都搭上,而你也隻是我們的雇員而已,你沒必要那麼‘拚命’。”
“我知道……”
領主低聲回應著。
這突然肅穆起來的氣氛讓伯勞有些不適,他就像個局外人一樣,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堅固的冰層阻礙了角鯨號的速度,它的行進變得緩慢了,死者們趁此機會得以更快地爬上了甲板,槍聲與戰吼聲不斷,雖然血氣濃重,但此刻優勢還在人類這一方。
“那你還在猶豫什麼呢?弗洛基·威爾格達森領主。”
蘭斯洛特喝道,他希望領主能保持清醒,做出正確的選擇。
領主也確實做出了反應,他一副恍然清醒的樣子,似乎他剛剛隻是被侵蝕影響,他接著說道。
“啊……對,你說的對,我們確實該返航了。”
弗洛基·威爾格達森這樣說著,下一刻從盔甲間抽出了一把沉重的左輪,誰也想不到在這個像極了原始人的家夥身上居然還藏著槍械,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蘭斯洛特。
銀白的彈巢上刻畫著鬼神,金屬的表麵模糊地倒映著伯勞驚恐的臉,隨著扳機的扣動,彈巢應聲轉動,將模糊的光景絞成碎片。
死人的鐘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