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就很複雜,這種事應該讓那些學者去思考,而不是我們。”
伯勞不想討論這種深邃的事,他的腦子一團漿糊,隻想好好休息一下。
“你一會準備做什麼?”伯勞問。
“製定一下計劃,我們得在棱冰灣停留一段時間,太多的地方需要維護了,你呢?”洛倫佐看著甲板上的狼藉,皺起了眉頭。
“我……我想回去睡一覺。”
伯勞疲憊極了。
這對於他而言真是糟糕的開始,先是噩夢,然後便是這場遭遇戰,他頭疼的要死,隻想好好睡一覺,擺脫所有的煩惱。
“我開始討厭大海了,船艙晃來晃去,就連睡覺也不安生。”
“至少你不暈船,赫爾克裡和我一起時,他在船上差點把自己的胃都吐了出來。”
“這聽起來可蠻慘的。”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到最後變成了沉默。
“你還不去製定計劃嗎?”伯勞說。
“不著急,這樣的景色可不常見,我想多看會。”
洛倫佐仰起頭,晨輝挺進號剛剛度過灰與白的交界,從風暴的籠罩下逃離。
“你是不想見她?”
伯勞看透了洛倫佐的謊言,認識了這麼久,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洛倫佐的一些舉止。
“差不多吧,我剛對她說這隻是次普通的行動,我們會處理完與維京諸國的貿易,然後塞琉會跟著貨船返航,我們繼續前進。”
洛倫佐瞧了瞧還冒著黑煙的海麵,有些無奈道。
“可突然就被這些海盜攔住了,原罪甲胄都出來了,這可騙不了她了。”
“你不想對她說這些?”伯勞問。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徒增煩惱而已。”洛倫佐說著。
“看起來她確實很喜歡你。”
“喜歡一個人獵魔人?這可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他搖搖頭,“說不定我們這次就會死在世界儘頭呢?即使不死在這裡,也會在未來的某天死在某個戰場上。”
“伯勞,這一點你也不是不知道,淨除機關內有幾個人能安然地活到退休?”
“因為這種原因嗎?”伯勞問。
“不然呢,世界就要迎來一場殘忍的大戰了,哪怕我再怎麼沒心沒肺,也不可能一點觸動都沒有,”洛倫佐歎著氣,“這種情況你想讓我對她說什麼,感覺說什麼都很扯淡啊。”
“雖然我這副德行,但我也知道一些道理,有些事無法完成,就不要許諾,期待的感覺會把一個人壓垮,我體會過,甚至說現在也被期待著。”
舊教團的覆滅,洛倫佐·美第奇的遺願,亂七八糟的事太多了,洛倫佐活的也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一切也有解決辦法。”伯勞倒沒那麼悲觀。
“乾掉所有的妖魔?我知道,我們不是正在為此努力了嗎?”
一提到根除妖魔,洛倫佐便來了興致,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
“這麼看來,無論是獵魔教團,還是築國者,大家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有些秘密,少部分人知曉就好,太多人知道也無力改變什麼,反而會讓世界變得更糟糕。”
“就像緘默者與圍欄。”伯勞回應著。
“對,差不多,這麼看來我們確實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離真相越來越近。”
所有的線索都互相對應著,呼喚著同一個名字。
“看到那個維京人,我倒想起了我在福音教會的日子。”洛倫佐麵露愁色。
“我想起了我的神,我曾經的神。”
“《福音書》裡的東西嗎?”
伯勞問,他不是信徒,但對這東西還是有著一定的了解。
在英爾維格崛起前,掌控西方世界的是福音教會,幾乎每一處土地上都有著他們的信徒,英爾維格也如此,但好在英爾維格沒有被信仰支配的太深,最後它掙脫了出來。
“嗯,妖魔是從神的影子裡滋生的……我一度覺得這是樞機卿們的瘋言瘋語,他們解釋不了這些,故此套上信仰的殼子。”
目光落向北方。
“可現在看來,或許這是真的。”
洛倫佐整理著自己的思緒,經曆了這麼多,他對於世界的認知被一次又一次的刷新。
“由於模因汙染的存在,那些得到知識的聖徒們無法將其完善地傳遞下去,隻能用神學來扭曲它的本意,讓我們在不受到汙染、或少量受到汙染的前提下,對於這個世界的黑暗有一定的認知。”
“可能吧……你這些話如果傳回翡冷翠,說不定能撼動福音教會的統治呢,”伯勞慢悠悠地說道,“所有的神秘,隻是我們尚未知曉的未知而已,理性每進一步,愚昧便後退一步。”
洛倫佐點頭肯定了伯勞的話語。
“以前我可能會對這樣的猜想感到激動,但現在看來也習以為常了,所有的事物都是有聯係的,無論是妖魔還是獵魔人,築國者還是世界儘頭,一張無形的網困住了我們每個人。
現在,我們在向一切的源頭前進,世界的儘頭。”
洛倫佐話音一轉,他低頭對伯勞說道。
“其實我說這些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
“如果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話,我們或許能在世界儘頭見到祂。”
“它是誰?”
“一切的源頭,我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