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低著頭,這些金幣確實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可緊接著他的目光凝滯住了。
這些金幣有些不同,上麵刻畫的不是憤怒的吼獅,而是一隻鳥,叼著荊棘的伯勞鳥。
這是來自舊敦靈的金幣,屠夫幣。
“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安德麵色凝重了起來,以屠夫幣的兌換價格金幣,這些數量的屠夫幣已經抵得上安德數次航行的收獲了。
“這很重要嗎?”
華生懶得回答這些問題,她沒有錢,掙錢也來不及了,所以她乾脆去了下城區一趟。
這個灰色地帶遍是黃金,隻要你的劍夠鋒利,什麼都能得到,結果也不出所料,華生輕而易舉地擊潰了一個幫派,對於她而言就像去銀行取錢一樣簡單至極。
“現在可以走了嗎?”
華生問道。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安德興奮地撿起金幣塞進自己的懷裡,同時不忘對水手們喊道。
“升起錨鏈,準備起航!”
華生見此也不多說什麼,她轉過身看向另一旁的水手,他正提著水桶與拖布,渾濁的水裡散發著血氣。
安德覺得有些不妙,可華生好像把這些都忽視了一樣,完全不在意這些血氣。
“你,給我找個房間,再給我弄些吃的和水。”
華生的聲音很低,扶著牆壁。
……
“真是筆大錢啊,船長,這活可比之前輕鬆多了。”
大副一臉興奮地對安德說道。
沒有那些煩人的維京人,也不需要擔心他們會暴動,這次他們運送的隻是一個疲憊的女人而已。
他現在的心情愉悅極了,不止是這次行程後的分成,還有他的升職。
緊急出航根本來不及召回船員們,大副還有二副等人都還在外頭鬼混,這情景下安德便隨意地提拔了他了。
“話說,返航之後,我會被撤職嗎?”
大副試探性地問道,他也清楚自己是為什麼獲得的這個職位,當真正的大副回來後,這會是個很尷尬的情況。
“不會的,我們不會再回去接他們的。”安德笑嘻嘻的,“你難道想有更多人來跟你一起分錢嗎?”
大副聽著他的話,眼睛亮了起來。
“是啊,這樣我們都能多分不到少錢。”大副看樣子開心極了。
“而且,我們很快便能拿這筆錢去揮霍了。”
安德意味深長地說道。
隨著他的話語聲,腳下的海馬號貨船緩慢地駛離了港口,它的規格算不上大,比起常規的貨船要小上不少,按理說它很難做到遠航,但在安德貪心的驅使下,什麼都有了一絲的可能。
“首先離開港口,離這裡越遠越好。”安德說。
“不先製定航道嗎?”
這是他第一次當大副,有些事他還不清楚。
“你是傻了嗎?”安德見大副這個樣子便升起了火氣,用槍柄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頭。
大副跟了自己很久,也和自己一起殺過人,但他總缺少那麼一些機靈,這讓安德很是頭疼,可也是因為如此,很多事安德都放心交給他,至少這個有些遲鈍的家夥不會突然在背後給自己一刀。
“到一個沒人的海域,把她殺了,這些錢不就都是我們的了?”
安德發出駭人的笑聲。
“不需要去維京諸國,也不需要這漫長的航行,殺了她,丟進海裡,就像我們之前做過的那樣,接下來我們就可以拿著錢去享樂了。”
……
船艙搖晃,華生躺在酸臭的艙室內,閉著眼,皺著眉頭。
她試著入睡,讓這具疲憊的軀體稍微恢複一些,但她又不敢徹底地睡去,生怕在沉睡間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甚至說華生都不敢比上眼睛。
一閉上眼睛,眼前便是無止境的黑暗,而這黑暗似乎是在蠕動著,有什麼東西要從其中鑽出。
那種極度的厭惡感,這種力量有著十分強大的侵染能力,哪怕是華生也會在某個瞬間動搖……她差一點便殺死了伊芙。
她被汙染了,被舊教皇記憶裡的那個東西。
腦海裡回憶著過去,數不清的畫麵不斷地閃現,講述著遙遠的過去。
自聖臨之夜後,華生幾乎不再回想過去的一切,在她看來那已經截然不同的人生,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哪怕在洛倫佐的問話中,她也沒有承認自己是016。
華生覺得自己不再是了。
可現在她用儘全力地回憶著,讓這些繁瑣無趣的記憶束縛住自己,讓自己變得沉重,不再升騰,保留著微乎其微的人性,以避免黑暗的侵染。
自己還不能輸,至少不能輸的這麼快。
密集的汗水布滿了華生的額頭,也是在這時艙門被無聲地推開。
水手握著一把匕首,他壓低了呼吸,悄聲潛入其中,他慢步地來到了華生的身邊,隻見華生側臥著,臉龐背對著他。
鋒利的鋼鐵被舉起,瞄準了華生的喉嚨。
“真是的……”
華生抱怨道。
她的清醒讓水手一愣,隨後他做出了反應,迅速地刺下匕首。
華生比他更快,清脆的震鳴聲中,折刀迅速地延長,冰冷的刀頭直接沿著水手的下顎刺入,貫穿了頭顱。
溫熱的鮮血滴落,華生一臉的無奈與憎怒。
“真是的……我隻是想稍微休息一下啊……”華生惡狠狠地說著,“一個接著一個,沒完沒了。”
她握著染血的折刀走出了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