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敢繼續停留,在離開時他說他看到了神跡。”
聲音變得空靈了起來,加隆陷入了回憶的朦朧之中。
“他說……他看到了瓦爾基裡。”
加隆的神情微微扭曲,他一直都不願意承認這些,如果弗洛基說的是真的,那麼終末結社這幫瘋子才是真正虔誠的信徒,而加隆以及其他人,都是背棄奧丁神的罪人。
他不願意想象這些,他拒絕回憶,他欺騙著自己。
“她們背生雙翼,撕破了極光,無儘的輝光歸於她們的榮耀,從天而降,引領著這些英勇的靈魂步入英靈殿。
而對於逃跑的弗洛基,她們將神罰的烈火傾注於罪惡的凍土之上,英靈殿的大門將永遠對他關閉,等待他的隻有死亡的冷徹。
大人說他的眼裡隻剩下了無窮無儘地光芒,直到他狼狽地從水裡爬上長船,一路驚慌地駛回棱冰灣。”
聆聽著加隆的講述,一旁的副手也有些呆滯,加隆一直對他說弗洛基是得病,怎麼也沒想到還有著這樣的隱情。
更為怪異的是,副手居然在緩慢地接受了他的話語,他開始相信了,而這一切的起點便源於那個家夥。
副手轉過頭,看著洛倫佐的背影,當這個男人出現在眼前時,世間的常理都被撼動了,神話與現實的界限在逐漸地模糊,直到重疊在一起。
“我們已經是神話的一部分了。”
副手鬼使神差地說道。
“是啊……神話的一部分。”
洛倫佐突然接上了他的話,他轉過身,眼神裡寫滿了困惑,還有……興奮。
副手打了個冷顫,為什麼這個家夥會露出興奮的眼神呢?為什麼呢?他接著看向了伯勞,伯勞的眼裡也出現了相似的情緒。
“是它們嗎?”伯勞重新燃起了鬥誌,問道。
“應該是了。”
洛倫佐說著讓開了身影,露出了身後的弗洛基。
“他被侵蝕了,從加隆的陳述來看,他應該沒有過於接近它們……應該是被什麼東西波及了,”洛倫佐嚴肅地說道,“一個極為可怕的東西,範圍極廣,一瞬間便將侵蝕程度推向了第二階段末期,他失去了意誌,但尚未進入妖魔化。”
“你知道這是什麼?”
加隆狼狽地爬了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洛倫佐。
“嗯,那不是什麼瓦爾基裡……或許英靈殿真的是場騙局。”
洛倫佐隨意地說著,拿起鎖鏈,將弗洛基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騙局……”
加隆低語著,今夜的一切都帶給了他極大的衝擊。
“洛倫佐,從時間上來判斷,我們那時似乎剛結束追訊事件。”這時伯勞又補充道。
“追訊……也就是說,緘默者是被終末結社的集會吸引走了嗎?”
洛倫佐的動作停了下來,經過伯勞的提醒,他才猛然發現這些事件之間的關聯。
在永動之泵內,工坊的最後戰鬥中,淨除機關已經開始無力阻止緘默者們的襲擊了,可就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它們突然消失了,當時洛倫佐便分析是有另一個更大的威脅將它們吸引了過去。
“難道說是終末結社的集會?他們到底都做了什麼?”
洛倫佐疑問著,但沒有人回應他的問題。
很顯然,終末結社的死亡,並不是單純的死亡,一定還有著什麼秘密,隻是還沒有人發現。
“走,帶上弗洛基,彆管什麼貿易與統治了,在拯救世界麵前,都得給我讓路。”
洛倫佐將鎖鏈的一端丟給了伯勞,示意他帶上弗洛基一起走。
“他已經瘋了,沒有用了!”加隆吼道,他不明白洛倫佐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弗洛基。
“我之前也認識個瘋子,病情和他差不多,但我們後來治愈了他,弗洛基還有救。”洛倫佐說道。
加隆的眼中出現了些許的希望,“真的嗎?”
“真的。”
洛倫佐肯定道,麵對加隆的目光,他毫不避讓地直視著。
他沒有騙加隆,最多隻是沒有把實話都講出來而已,追訊事件中,洛倫佐確實通過侵蝕讓威廉的意誌蘇醒了過來,但在他蘇醒的時刻,他的生命便進入了倒計時。
“我……我跟你們走!”
加隆費力地爬了起來,副手連忙攙扶住了他,以免讓他倒下。
“你?我們不需要累贅。”洛倫佐說。
“可你們需要領航員不是嗎?弗洛基大人恢複之前,我是僅次於他的領航員。”加隆聲音堅定。
洛倫佐猶豫了一陣,伯勞則在這時說到。
“帶上他,我們帶走了弗洛基,多半瞞不住其他人,我們勢必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行吧。”洛倫佐沒辦法,“我不會等你,能不能跟上就看你了。”
加隆沒有吭聲,副手投來不解的目光,加隆輕聲道。
“我們留在棱冰灣隻有死路一條,現在大勢已去,明天便是國王與領主們的紛爭了,跟著他們,如果大人蘇醒了,我們或許還有些希望……而且……”
加隆看著伯勞的背影,他一把扛起了弗洛基,緊跟著洛倫佐。
“而且,他們一定會殺了弗洛基大人的,我們必須阻止他們。”
加隆這樣說著,費力地跟著兩人,站在露台之上,隻見熊熊大火包圍了這裡,數不清的人影閃動,四處響起詭異的嚎叫聲。
“真糟糕啊……我是不是有點太倒黴了,走哪哪出事?”
見此洛倫佐也不禁感歎著,伯勞則懶得理他。
突然悠遠的汽笛聲響起,聲音是如此響亮,乃至深入棱冰灣內部的此地,也能清晰地聽到汽笛聲。
洛倫佐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晨輝挺進號撞開了阻礙,甲板上燈火通明,緊接著一發熔鑄之矛升入夜空,炸裂成無數的火星落入海麵之上。
“這是怎麼了?”
見到晨輝挺進號的異動,伯勞當即警惕了起來,洛倫佐思考了一陣,然後露出微笑。
“是信號彈,給我們看的信號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