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必要殺了你,疫醫。”洛倫佐突然說道。
“怎麼,求和?這可不行,真理隻屬於我一個人。”
疫醫一怔,但直接拒絕了,這麼看來洛倫佐也不算上強大的令人絕望,疫醫還是有著一戰之力,可緊接著,他便為自己這種天真的想法感到了後悔。
戰鬥中,洛倫佐一直沒有展現他那真正的力量。
“我沒必要殺了你,我隻要入侵你就好了。”
這才是洛倫佐的目的,就像當初勞倫斯教他的那樣,永遠不要讓彆人猜到你的意圖。
洛倫佐之所以這樣不惜代價,接連重創疫醫,就是為了消耗疫醫的力量,讓他不得不調動力量,使侵蝕乾擾著他,當疫醫的意誌開始動搖時,便是洛倫佐入侵他【間隙】的時刻。
越過軀殼的保護,從精神層麵徹底殺死疫醫。
洛倫佐抬起手,試著摘下戴在頭上的聖銀冠冕,它被保護的很好,接連的高溫都未能侵襲到它。
他還記得華生對自己的警告,可在知曉弗洛基與緘默者有關後,洛倫佐倒覺得沒必要再堅守這一點了,從現有的情報可以模糊地推測出,這次寂海之行注定會與緘默者扯上關係,倒不如主動去麵對他們。
至於會發生什麼?
除了死亡,洛倫佐想不到什麼更糟糕的事了,而他並不畏懼死亡。
冠冕微微脫離頭部,就像揭開古老的封印一般,海潮般的侵襲以洛倫佐為原點擴散著,無形無質,可疫醫能明確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罪惡猙獰的力量重擊著他的神智,他繃緊了身體。
“你贏了,霍爾莫斯先生。”
疫醫開始後退,與其同時,四周響起了野獸們的喘息聲。
“但好在我也沒有傻到直接過來送死。”
話語剛落,疫醫原地彈起,野獸形態下的他四肢著地,速度飛快,直接當著洛倫佐的麵逃了起來,幾個呼吸間,便拉開了極大的距離。
可這沒有用,疫醫無法短時間內逃離洛倫佐的侵蝕範圍,因此四周的喘息聲清晰了起來。
一頭又一頭的妖魔走出了黑暗,它們的姿態與疫醫相似,但不同的是,洛倫佐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們隻是單純的野獸,沒有絲毫的意誌可言。
猙獰的軀體上還打著鋼釘與金屬骨架,在海上的無聊時間裡,疫醫為這些實驗的失敗品穿上了鎧甲,佩戴上了武器。
洛倫佐如果【間隙】入侵疫醫,勢必會遭到這些妖魔的攻擊,可如果殺掉這些妖魔後,洛倫佐不清楚自己還能不能搜尋到疫醫。
他沒有猶豫,致密的甲胄層層覆蓋在了洛倫佐的身上,將他包裹成了漆黑的鐵騎。
洛倫佐要在被妖魔殺死前,在【間隙】裡摧毀疫醫,眼底的熾白升騰著,就在徹底暴怒釋放之時,棱冰灣的碼頭上,轟鳴的爆炸打斷了洛倫佐的思緒。
又一發熔鑄之矛升入了夜空,轟然炸裂,它不僅映亮狼藉的棱冰灣,也映亮了從海麵儘頭而來的鐵甲船們。
警告的汽笛聲響起,向著棱冰灣昭示著它們的到來。
……
棱冰灣外的海麵上,疫醫的船隊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野當中。
血鯊號首先突破了陰影的籠罩,船體微微側傾,幾小時前,疫醫上岸時,它便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下一秒炮火轟鳴,與它一同開火的還有後方的數艘鐵甲船。
鐵甲船們根本不在乎什麼命中率,而是以大規模集火來壓製碼頭。
數不清的彈丸凶狠地砸下,木質結構被輕易地摧毀,凍土凹陷其間飄蕩著刺鼻的火藥味,將每個人都拖入血腥的戰場。。
頃刻間棱冰灣的碼頭便被轟成了一片廢墟,大部分停靠的船隻直接被砸成了兩端,沉入海裡,但攻勢哪怕如此凶猛,停靠在其中的晨輝挺進號也沒有倒下,堅韌的裝甲能讓它承受更多次的攻擊。
落入甲板上的彈丸沒有造成太大的殺傷,但掀起的衝擊則將諾塔爾吹翻,當他爬起來時,裹在身上的大衣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此刻他隻穿著一條內褲,在指揮室內怒吼著。
“反擊!反擊!”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疫醫的船隊完成了一次奇襲,將晨輝挺進號堵死在了棱冰灣中,海博德艱難地爬了起來,爆炸的殘片割傷了他的身體,好在他撲救及時,塞琉與藍翡翠倒沒受多少傷,隻是撞在地上時,頭也磕在了地上,青一塊紫一塊。
……
“維京諸國內部的防禦由各個領主自治,可領地之間規則的不同,便有了很多漏洞,在國王沒有下達命令前,他們無法統一指揮,而群島十分龐大,我恰好熟悉一些秘密航道前進,通過它,我們能避開海上的警戒。
你問我怎麼知道這些,因為我是海盜,如果沒有這些秘密航道,我早就被送上處刑台了。”
逃亡中,疫醫的腦海裡響起了之前澤歐的話語。
“我們可以為你們領航,我們借著夜幕前進,以維京諸國的技術水平,沒有人能觀測到我們的到來。”
疫醫靠著澤歐的領航,悄無聲息地抵達了棱冰灣,本來他的計劃和洛倫佐的也差不多,偷偷潛入,然後抓走弗洛基,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在這裡和洛倫佐撞到了一起,還被他搶得了先手。
好在他終於拖到了這個時候,當疫醫長時間沒有返回時,船隊便會走出黑暗,進攻棱冰灣,疫醫沒想過什麼戰術類的東西,反正他隻是個學者醫生而已,這種事情他想不明白,疫醫隻是單純地覺得,如果有騷亂,他便能在危險之中,找到生機。
比如現在。
至於進攻棱冰灣之後會發生什麼,疫醫根本沒有想那些,從出發時,他便對自己的生還不抱太大的希望,哪怕他肉體近乎不死。
這麼想著,突然疫醫什麼也看不到了,眼前被極致的黑暗所包裹,直到一把釘劍斬破黑暗,連同窺視黑暗的眼眸也一同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