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瓦爾艱難地站起身,她察覺到了危機,比死亡更可怕的危機,顫抖地握緊拳頭,而這時羅傑也緩緩抬起頭,看向了珀西瓦爾。
“騎士長,珀西瓦爾。”
羅傑念出了她的名字,與此同時,腦海裡回憶起,士兵與珀西瓦爾所有有關的記憶。
他露出令人膽寒的笑意。
“所以這裡是你們的核心嗎?”羅傑看了看四周,然後望向了腳下,這座高塔的深處,“還有地下……”
珀西瓦爾深呼吸,她慢步地靠向身後,站在破碎的玻璃下,身後便是無際的高空。
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落入羅傑的手中,一旦被她捕獲,自己腦內的記憶將被他完全察覺,淨除機關的一切,來訪的九夏人,死牢……
自殺嗎?
這確實可以阻斷羅傑對自己的探查,可現在這種情況,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這種近距離,手中沒有有效的武器,更重要的是,珀西瓦爾猜自己早已處於羅傑的侵蝕下,他入侵自己隻是一瞬間的事而已。
“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珀西瓦爾顫抖地問道。
“你完全有能力殺了我,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可為什麼不這麼做呢?”珀西瓦爾看到了什麼,她緩慢地挪移著,“為什麼要這樣戲弄獵物呢?”
“還是說,你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證明?”
珀西瓦爾的話語一頓,她好像找到羅傑如此這般的目的了。
“對啊,是這樣啊,你急著從我們的身上,找到所謂的劣性,以此來證明你想法的偉大嗎?
對,就是這樣,你錯誤地犧牲了太多,為了繼續這樣的錯誤,不去否定自己,你隻能盲目地相信,自我催眠著,試著找到那麼一絲一毫的證據,證明著你的正確。”
珀西瓦爾嘲笑道,她緩慢的挪移間,已經來到了控製台旁,她與羅傑間隔著升騰的焰火,乾擾著視線。
她隻有一次機會,隻有短暫的幾秒鐘。
羅傑目光陰沉,他再一次地被凡人嘲笑著,珀西瓦爾為了尋求機會,則發出更多的嘲笑聲。
“不,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我為此付出的代價,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麵對著什麼……”
羅傑喃喃自語著,突然間他不想再戲弄什麼了,他隻想儘快結束這一切。
按理說是這樣的,他應該冷酷無情,但為了證明所謂的某種東西,他一次又一次的犯錯……
有時候羅傑都在懷疑自己,自己不該犯錯的,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呢?還是說自己靈魂的深處,仍有著屬於人的一部分,給予著“公平”的廝殺?
希望……希望有那麼一瞬間,找到所謂的機會,否定自己?
羅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眼瞳卷起怒火,虛無的意識撞向了珀西瓦爾。
他會入侵珀西瓦爾的心智,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這一次沒有那麼順利,他遇到了什麼阻礙,被狠狠地彈開,但阻礙也在他的重擊下布滿裂痕。
焰火散去,珀西瓦爾頭戴著聖銀的冠冕。
這是佚名留給珀西瓦爾的,而它也成為了此刻的關鍵。
能看到就在羅傑嘗試入侵珀西瓦爾的同時,佚名艱難地再度爬起,他朝著珀西瓦爾做最後的手語。
佚名用食指指向了珀西瓦爾,單手握拳,向上伸出拇指,然後他揮起手,朝珀西瓦爾擺了擺,做完這一切,他從腰間拔出了短刀,狠狠地撲向羅傑。
銳利的尖刀沿著盔甲的裂隙刺下,有淡淡的猩紅溢出,羅傑轉過一把扼住了佚名的頭顱,熾白的風暴在眼中閃現。
沒有聖銀的保護,佚名的大腦毫無遮掩,羅傑輕易地入侵了其中,可等待他的隻有一片空白。
佚名被複雜的逆模因機製包裹著,這份力量在庇護他們的同時,也在不斷地侵害著他的們的存在,記憶會一點點地崩塌,直到最後大腦的“內存”完全被逆模因占據,隻剩空白,而這便是所有佚名的末路。
他的末路。
空蕩蕩的腦海裡除了幾個命令外,什麼也沒有,在這詭詐的侵害下,他早在很多年便喪失了聽覺的認知,以及語言的調用,除了銘刻進靈魂的信條外,什麼也沒有。
佚名的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般,羅傑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他猛地看向珀西瓦爾。
佚名為珀西瓦爾爭取了到了些許的時間,珀西瓦爾很清楚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她一把撿起落在地上的手槍,在羅傑摧毀聖銀的防禦前,槍口頂在了自己的下顎。
扣動扳機。
預想的死亡沒有到來,什麼都沒有發生。
珀西瓦爾僵硬地睜開眼,呆滯地看著這一切,她鬆開手,手槍裡沒有子彈,他的主人在死前射光了所有的彈藥。
腦海裡一片空白,珀西瓦爾什麼想法都沒有了,隻剩下了荒蕪的一片,顫抖地迎接著羅傑的到來。
一秒、兩秒……
短暫的幾秒延遲後,遠比槍鳴還要劇烈的爆炸聲響起,轟鳴的噪聲中,玻璃儘數碎裂,狂風儘數湧入,帶著冷徹的雨滴。
珀西瓦爾被衝擊卷起,混亂中與雜物撞擊著,直到停歇、倒下。
呼吸,沉重地呼吸著,感受著死亡的寒意,體會著生命的欣喜。
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按理說應該沒有什麼變數可言了才對,模糊的視線裡,熟悉的室內被燃燒的烈火與熔化的鐵水覆蓋,珀西瓦爾找不到羅傑的身影。
發生了什麼?
她不清楚,隨後她聽到了。
刺耳的汽笛聲從厚重的雲層中傳來,緊接有強光透過了煙霧,照在了珀西瓦爾的身上,她回過頭,鐵鯨突破了雲霧的環繞,出現在了高塔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