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哈德覺得有些頭疼,這大概是利用【間隙】通訊的副作用,手裡則攥著聖銀冠冕,他在考慮要不要戴上它。
“那麼我們該什麼時候浮出水麵?現在還不行嗎?”
加拉哈德自言自語著,不久後腦海裡傳來回響。
【時機沒到。】
“那你在等待什麼呢?”
加拉哈德質問著,整個城市的蓋革指數都在飆升,很快妖魔潮便將爆發,而這次範圍是整座城市,他們隻能疲於奔命。
【等待扣動扳機的那一刻。】
“什麼扳機?”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加拉哈德深呼吸,隻有華生知曉機械降神的全貌,她是真正處於故事之外的“局外人”。
想明白一切後,加拉哈德也不多做疑問,隻是簡單地回應道。
“我會按照計劃行事,然後……我要保持靜默了。”
幾秒後,平靜的聲音傳來。
【祝你凱旋,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冷漠的臉上露出平淡的微笑,然後陷入徹底的冰冷,他戴上聖銀冠冕,就此腦海裡雜亂的聲音被完全根除,隻剩下一片絕對的寂靜。
他朝著雨幕的深處走去。
華生的視野中,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光柱熄滅了,他們都紛紛戴上了聖銀冠冕,斷開了與華生的聯係,也有更多的光柱緩慢移動著。
這樣的光景持續了很久,直到一抹驚紅乍現,它顯得是如此地突兀,充滿著不詳。
“來了。”
華生輕聲道。
人們躲在建築之中,在冰冷的寒意下瑟瑟發抖,大人們抱怨著見鬼的天氣,孩子們則被這可怖的異常嚇的哭泣,母親輕聲安慰著孩子,為他講述著安詳的童話,父親們頂住門窗,以免被狂風吹開。
一切似乎都算那麼糟,直到在某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來自心神上的轟鳴,有什麼東西在尖叫,在他的靈魂深處,發出刺耳的哀鳴。
大人們為這突如其來的心悸感到後怕與困惑,孩子們則紛紛大哭了起來,或許是年幼的原因,他們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混亂的幻覺在他們眼前閃現,一張又一張本該存在於噩夢中的臉龐來到了現實。
就在這慌亂之際,有人看到了。
那是一個孩子,他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就像死人一樣,他抬起手指,指向窗外。
大人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然後在一道雷光過後,他們看到了。
窗外的雨霧中,有什麼東西在咆哮的水流中前進,在雷光的映襯下,它的身影猙獰,就像某種存在於傳說中的怪物般。
幻覺?還是說彆的東西?
沒有人把它當做怪物,畢竟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怪物。
對,這是常理的世界,並沒有所謂的怪物。
沒有……所謂的、怪物。
大人們這樣堅定著,而後隨著玻璃的碎裂,一同破碎的還有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冷風攜帶著冷雨湧入室內,刺骨的嚴寒中,所有人都嗅到了那濃重的血氣,破裂的窗戶後,猙獰的怪物似乎是在微笑,它張開了血盆大口,裡麵布滿了密集的牙齒,遍布著口腔,一直蔓延至食道之內。
恐懼,人類最原始,也是最強烈的情緒,此刻它在每個人的心神間迸發,短暫的平靜後,哀嚎聲響起。
人們爭先恐後地擁擠著,他們試著逃向更高的樓層,也有人怒目而視,朝著怪物丟起桌椅,試著阻擋它的前進。
可這都是徒勞,一雙強勁的臂膀深入了室內,上麵存留著可以斬鋼的利爪,帶著搖曳的觸肢,它發出如同孩童般哭泣的尖鳴。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祈禱,有人放棄了反抗,有人則在搏取一線生機。
妖魔大吼著朝著人群撲來,隻要利爪落地,便將卷起一片腥風血雨,可它的身影剛剛騰空,便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隨後就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一樣,用力地扯出室內,丟回了雨霧之中。
外麵的雨勢太大了,肉眼可以辨認的範圍,大概也就三四米的樣子,人們隻能聽到雨霧裡傳來的哀嚎,以及攪動著影子,隨即有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仿佛是槍鳴。
鮮血激起,將雨水染得渾濁,而後有更多的槍鳴響起,一同迸發的還有紛亂的火光。
人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緩和著恐懼,他們聽到了更多的哀嚎聲,目睹著更多猙獰的身影在雨霧之中狂奔。
同樣的,也有另一批難以認知的身影衝進雨霧之中,兩者似乎是在廝殺。
“彆怕。”
母親安慰著孩子,而她自己也顫抖個不停。
目光看向雨霧之中,似乎那裡正爆發著一場血腥的戰爭,但她們看不清,女人一時間感到一種極為古怪的情緒。
她們與那邪異的怪物如此之近,隻隔著雨霧,但又如此之遠,仿佛是兩個世界一般。
不久後窗外隻剩下了雷雨聲,似乎一切都結束了,有膽大的男人朝著破損的窗戶處靠近,他看到了窗沿上的血跡,然後鼓足勇氣將身體探了出去。
舊敦靈的街頭擁擠了起來,不知何時鐵鑄的身影遍布著這裡,鎮暴者一腳將妖魔的頭顱踩碎,握持著武器,繼續向前,大雨衝刷著它們的裝甲,將其上的血跡衝洗乾淨,隻留下一道又一道致命的劃痕。
關鍵的要道之上,有更為熊壯的身影駐守,幽浮屠控製住了這片區域,大雨之下,它們就像冷漠的死神,收割著妖魔的生命。
男人看到了,他跌跌撞撞地躲回了屋內,喃喃自語著。
“行軍。”
“什麼?”
周圍人問道,他們不清楚男人在說些什麼,但也沒有人有勇氣去穿越雨霧。
男人目光驚恐,聲音沙啞地說道。
“擊潰惡魔的……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