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疲憊的軀體再度驅動,立起的大劍當頭斬下,一擊便劈開了妖魔的頭顱,連同著胸腔、腰椎乃至胯骨一同劈開。
鮮血飛揚間,原罪甲胄橫起大劍,扭轉著腰身,一記橫砍將另一頭妖魔攔腰斬斷。
每一擊他都用儘了全力,因此有細密的蒸汽沿著原罪甲胄的腋下、腰側溢出。
“繼續!”
他嘟囔著。
高文不能倒下,如果他倒下了,就沒有人攔著這些妖魔了,它們會先將市民吃個乾淨,然後繼續深入舊敦靈。
這樣的話,核心的死牢也難以幸免,而那個在病床上酣然入睡的家夥,也需要再度拿起武器,哪怕拄著拐杖。
這是沒辦法的事,一些人的輕鬆,勢必需要另一些人的負重。
嘴上痛罵著珀西瓦爾的沒心沒肺,但高文不介意這些,甚至說,他更願意是自己來承擔這些。
“補上!”
原罪甲胄揮手,更多的鎮暴者快步挺進,它們大多身上都帶著傷痕,僅僅在後方重新填補燃料後,便再度回歸戰場。
爆炸聲沒完沒了,因為之前的某次爆炸,他們直接炸塌了整個街道,現在地麵完全陷了下去,變成一片猩紅的小湖,裡麵堆滿不同的屍體。
“物資到了!”
武裝鐵蛇在後方遠遠地停下,這種情況下,所的武裝鐵蛇都被調出,它們運送著物資,支援著防線。
逆模因子彈被重新填補,密集的火力網將突破的妖魔再度逼退了回去,鎮暴者們踩在屍體上,擠壓出猩紅的液體,有的則爬上了倒下的鐵骸上。
在這屍體的堆積下,很多鎮暴者與幽浮屠的殘骸都彙聚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道鐵鑄的城牆。
“把它們逼退!快!”
有鎮暴者高聲吼道,這是難得的機會,妖魔的攻勢被再度擊潰,而他們要搶回守衛的防線。
刺耳的尖嘯聲響起,一道螺旋矛劃過視線,將一頭鐵甲的妖魔貫穿,矛頭所攜帶的力量極大,粉碎了整個胸膛不說,還將其狠狠地釘在了一旁的建築上。
經曆了這麼多的轟擊後,建築再也難以支撐,轟然倒下,將屍體徹底掩埋。
破碎的瓦礫間,有穿行的佚名停下,他看到一張照片從灰塵間落了下來,可不等他看清照片上的人物,它便被猩紅的積水吞沒,再無蹤跡。
“佚名們,還有什麼辦法嗎?彆藏著掖著了。”
原罪甲胄隨意地拖起一具幽浮屠的殘骸,這東西的裝甲要比原罪甲胄的厚的多,用力地掰扯下,一麵布滿凹痕的裝甲被它當做盾牌拿在手中。
“佚名和你們沒什麼不同,說到底我們隻是有了逆模因加護的普通士兵而已。”
有佚名回答著高文的話,他臉上儘是汙血,高文看不清他的樣子。
“所以呢?”高文問。
“所以我們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佚名的回複很是冷淡,也有可能是他太累了,累的已經調動不了什麼情緒了。
“真遺憾啊……”
高文看著火海裡躍動的身影,它們仿佛無窮無儘般,怎麼殺也殺不完。
“這有什麼遺憾的?”佚名不理解,“我們以前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
高文略顯意外,隻是麵甲遮住了他的表情,佚名能看到的,隻是一個傷痕累累的麵甲而已。
“就這樣,看似不可能贏的戰爭,一次又一次……”
佚名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
“難道你們每次陷入這樣的絕望時,都奢望有什麼東西來救你們嗎?”
“確實,我們管那個東西叫信仰,奢求所謂的神來救我們。”高文回答。
“那所謂的神,有來救你們嗎?”
佚名問著,他握著折刀,踩在屍骸之上。
高文和其他人站在了一起,他們就像一排正欲衝鋒的槍騎。
“大概……是沒有吧。”
高文仔細地想了想,記憶裡確實沒有過。
雖然有些人,嘴上神神叨叨的沒完,虔誠的不行,但實際上所謂的神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大家都是這樣,徒勞地信仰著,然後在祈禱聲中死去。
“這不就得了?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功績,冠於所謂的神呢?那明明是你們自己做到的。”
佚名又說道。
高文似乎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了,他能嗅到寒風裡吹來的血腥,強敵近在眼前。
“是啊。”
他喃喃自語著。
沒必要期待彆人,高文會守住他的道,就像曾經無數次的戰鬥一樣。
迸發的轟鳴震碎了所有人的思考,大家隻剩下了殘忍的本能,揮起武器,架起盾牌,數不清的槍火燃起,和越過防線的妖魔撞在一起。
蕩起劍刃,碎肉漫天。
異國的人們聚在了一起,有的揮起戰斧,有的劈下大劍。
尖爪與裝甲摩擦著,激起重重火花,有的鎮暴者倒下了,還有的失去手臂,但還固執地揮起拳頭,砸斷妖魔的脊柱。
逆模因子彈在激烈的戰場間穿行,佚名們遊走在死亡的邊緣,子彈精準地命中一頭又一頭的妖魔,將一息尚存的它們徹底殺死。
高文衝在最前方,他就像切開水流的礁石,無論敵人多麼猛烈,依舊無法撼動。
有利爪切進了裝甲的縫隙,他隨即夾緊了關節死死地卡住,令其難以更進一步,可還有更多的尖牙落下,有頭妖魔直接抱住了原罪甲胄的頭顱,用力地啃噬起了麵甲。
能清晰地感受到頭盔被壓癟,但很快妖魔便被一旁的鎮暴者清除,頭盔被用力地拔起,高文疲憊的臉暴露了出來。
雨水嘩啦啦地打在臉上,弄得他有些睜不開眼,隻能高舉起裝甲的殘片,遮住大雨,疲憊地揮砍著大劍,直到將所有的妖魔斬殺殆儘。
熾熱的閃光劃過天際,它高懸於天際之上,而從執焰者的角度看去,能觀察到數不清的血肉與鐵骸彙聚在了一起,它們相互疊加著,猶如一道堤壩般橫跨著戰場之上。
雙翼收攏,如流星般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