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分離,身旁的雷霆呼嘯著,為這場燦爛的決戰鳴奏著樂章。
又一道雷霆劃過,宛如熾白的遊蛇在天際間遊蕩,執焰者擲出斷劍,冷酷的金屬旋轉著,緊接著有雷霆與其聯係在了一起,熾白的遊蛇緊隨著鋼鐵,隨著切入祂的血肉,漫天的雷霆呼嘯而至。
雷光糾纏著發出尖銳的啼叫聲,仿佛有上千隻烏鴉在飛舞哀鳴。
鱗甲被灼燒的焦黑,留下了細密的、燒紅的紋理,祂吞吐著血氣與濃煙,朝著執焰者也擲出熊熊烈火,將鋼鐵的甲胄引燃,撕裂重重堅固的金屬。
這是場無人知曉的決戰,大雨磅礴的舊敦靈內,有人抬起頭,試著追逐執焰者的身影,但他們隻能看到焰火直入雲霄,隨後便消失不見。
如今隻剩下了雲層間的陣陣雷鳴,光芒閃動著,以黑雲為畫板,熾白的雷霆為畫筆,在殘酷的冷徹間,勾勒出怪物們的身影。
它們如同古老壁畫裡所描述的那般,相互追逐,揮舞著利爪尖牙,想法設法將對方置於死地。
最終它們撞破了密布的雷雲,再一次出現在舊敦靈的上空,暴雨落在熾熱的甲胄上,激起陣陣白煙,但很快便因高速移動而引起的狂風卷積、消散。
兩者緊隨著、下墜著,在幾乎要撞在地麵上時,才猛地抬升。
又一道線纜抓緊了祂,執焰者緊跟在祂身後,背部燃燒的烈火夾在在羽翼間,宛如燃燒的光翼。
它們掠過街頭,沿途的玻璃紛紛碎裂,卷起的嘯風裹挾著破碎的碎片,然後掀起街頭的積水,彙聚起滔天巨浪。
纏鬥間,祂撞在了高聳的大樓之上,而執焰者緊跟著祂撞了進去,隻見樓層間有火光不斷地閃滅,建築微微搖晃,緊接著另一端被破開,執焰者揮起短匕深深地切進祂的身體裡,帶著祂撞出了建築。
可同樣,祂的利爪也輕易地貫入了執焰者的甲胄下,稍微用力便使其歪扭,破碎的金屬如同被扭斷的人體,顏色不明的液體從動力管裡溢出,如同執焰者的血液般,灑了滿身。
執焰者試著反擊,但潛藏在戰鬥之外,一直沒有動用的秘劍在此刻刺出。
秘劍泛著流動的銀白,隻見鋒利的尾刃猛地甩起,削掉了執焰者大半的鐵羽,緊接著從側麵刺入腰腹,又從另一端刺出。
原罪甲胄掙紮了幾下,休止了下來,備用燃料似乎也耗儘了,火光明滅了幾下,最後徹底熄滅。
執焰者在空中失去了動力,被祂抓住了,隨著緊握,利爪深深地陷進甲胄之中,幾乎要將執焰者扭碎。
揮舞著六翼,祂拖著執焰者高高飛起,然後鬆開,拋下。
執焰者還試著做出反抗,但麵對這能夠不斷畸變延伸的存在,原罪甲胄能做到的,終究不如祂。
下墜,它砸在了敦靈塔上,然後一路滑行,從敦靈塔的邊緣落下,緊接著被飛撲過來的祂貫穿,釘死的同時,沿著塔身一路向下,撞碎了不知道多少的鋼鐵與磚石,在焰火與積水中,倒在了街邊的廢墟裡。
怪物們的廝殺隨著一方的倒下,似乎真的結束了。
隨著蕩起的塵埃被大雨洗淨,執焰者如同巨人的屍體般,倒在廢墟裡,不久後祂緩緩落下,降臨在屍體旁。
祂贏了,但贏的並不輕鬆。
猙獰可怖的身體上,也遍布著各式各樣的傷痕,六翼之中,數隻羽翼都已經折斷,有的還被削掉,隻剩下了血肉蠕動的斷麵。
軀乾之上的骨骼也是如此,祂的胸口凹陷,還有著大劍留下的傷口,裡麵還燃燒著點點的火光,難以熄滅。
可最為致命的仍是腦海深處的劇痛,那來自逆模因的蠶食,與執焰者的纏鬥,令祂根本沒有時間恢複精神上的傷勢,肉體雖然強大,可祂的意識隨時都處於破碎的狀態。
尾刃甩起,切開了執焰者的胸口,正如祂想的那樣,軀殼之下是一片空白,洛倫佐是在利用【間隙】,操控執焰者來與自己作戰。
凡人終究是沒有勇氣麵對祂。
祂嘲笑著,可視線突然被一抹猩紅吸引了目光,尾刃緩緩抬起,鋒利的邊緣上殘留著猩紅的血跡,祂不清楚這是自己的,還是說……
向前多走了幾步,站在鋼鐵的屍骸之上,祂看向切開的內部,裡麵遍布著凸起破損的金屬,骨架也在高強度的作戰下歪扭,以及溢滿內部的鮮血。
這……這或許是原罪甲胄的鮮血,畢竟這具甲胄是妖魔血肉與鋼鐵的混合,祂這麼想的,但很快幾乎撕裂意識的劇痛,將祂所有的設想全部擊碎。
迅捷的釘劍先是砍斷了祂僅有的羽翼,令祂失去了高速移動的能力,緊接著便從祂的背後刺出,貫穿了心臟,在從胸口突出。
“洛倫佐……霍爾莫斯!”
麵容閃回著,祂高聲怒吼,用利爪掀開了洛倫佐,將他丟到了廢墟的另一端。
巨量的鮮血沿著傷口溢出,血肉蠕動著,試著治愈軀殼,可釘劍上攜帶著劇毒,毒殺著所有再生的力量,並且突破血肉的束縛,毒殺著祂的意識。
“這真是一場豪賭,對吧?”
洛倫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一手拄著釘劍,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
那貫穿執焰者的秘劍,也劃傷了藏在其中的洛倫佐,隻要再偏一點,它就能連帶著自己的脊柱,一同貫穿。
兩個怪物都傷痕累累的,大雨清洗著它們身上的血跡,電閃雷鳴。
握持釘劍的手臂微微顫抖,失血慘白的手臂上,緩緩裂開數不清的紋路,鮮血從破碎的表皮下溢出,但很快,就像流儘了血一樣,隻剩下了猩紅一片。
“其實我也不覺得我能贏,這種事還是太靠運氣了,更何況,我的運氣向來不怎麼好。”
洛倫佐踉蹌著,朝著祂走來,祂嘗試著掙紮,但這最後一劍就像將之前的傷勢全部引爆了般,一道又一道本該愈合的傷口裂開,過量的鮮血溢出,將腳下的積水都染成了赤紅色。
祂發出了陣陣低吼,肉體的痛苦外,意識也在瀕臨碎裂,那斬進意識的傷痕開始躁動,幾乎將祂撕裂。
“可就像自我催眠一樣,他們都覺得我能贏,所以我也要贏給他們看。”
數不清的麵容在洛倫佐的腦海內閃動著,也在祂的臉龐上閃回著,緊接著閃回的臉龐破碎了,受到重創的祂再也無法維係這樣的偽裝,暴露出了混沌無序的真麵。
慘白的臉龐上,百眼不斷睜開又閉合,祂搖晃地向著洛倫佐伸出利爪,試著將其斬殺,而洛倫佐也加快了步伐,最後快步跑了起來。
他大聲怒吼著,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恨與怒火傾瀉而出。
高舉著釘劍,動作沒有絲毫的掩飾,此刻的他也沒有什麼餘力去掩飾了,隻是單純地舉劍、揮砍。
猩紅的百眼齊開,其中倒映著洛倫佐揮劍的身影,與此同時細長的尾巴甩起秘劍,照著洛倫佐的頭顱斬下。
“血仇!”
兩把劍刃相擦而過,軌跡沒有重疊,它們都想斬殺了對方,這種殺戮之欲是如此凶惡,它們根本不想做任何格擋與躲避,將一切交給手中的劍刃。
“血債!”
釘劍攜帶著海量的枯敗之力,隻要命中便能將祂徹底斬殺,而秘劍也發出陣陣嘯聲,幾乎要觸及洛倫佐的脖頸,但下一秒秘劍凝滯在了半空中,再也無法斬下,虛幻間能看到有另一雙手抓住了秘劍,她藏在極深的黑暗,直到這一刻才顯露出來。
恍惚間,洛倫佐似乎看到華生在對自己微笑,而他吞吐著濁氣,用儘全力,將手中的釘劍送出。
“血償!”
釘劍斬落頭顱、貫穿心臟,洛倫佐替艾德倫補全了這最後一劍。
就像完成最終的處刑般,刻進靈魂的疤痕被引爆,祂的身影僵持在了原地,緊接著有無儘的鮮血從數不清的傷口之中噴射而出。
猩紅的血液從軀殼之中逃離,一同逃離的還有萬千的天使,它們揮舞著雙翼,掙紮地從黑暗的牢籠中脫出,重歸自由。
洛倫佐鬆開了碎裂的釘劍,持劍的手臂無力地垂下,他仰起頭,注視著天使們的離去,緊接著雷雲密布的天空塌陷了一塊,有金燦的光芒落下,仿佛是通往天國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