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人回到了崗位之上,眼下天國之門這裡混亂無比,到處都是碎石與屍體,焰火叢生,整個建築都在激烈的戰鬥中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崩塌。
“情況如何?”
獵魔人對另一個獵魔人問道,對方將釘劍從妖魔的屍體從拔出,看了眼他,而後說道。
“很糟糕,你自己看!”
他說著指了指前方,獵魔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天國之門映入眼中。
曾經光潔神聖的大門此刻殘破不堪,上麵布滿了裂痕與缺口,缺口較大,足以令一個正常體型的成年人通過,而這缺口之下則是無儘的黑暗,並且還有陣陣渾濁的黑霧從其中溢散而出。
“天國之門沒有失守,但它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完全地隔絕一切了。”
另一個獵魔人語氣低沉,他身上儘是鮮血,不知道在獵魔人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經曆了多麼慘烈的戰鬥。
“堵住大門!”
安東尼揮劍,指揮著幸存者。
絕大部分的獵魔人都在激烈的戰鬥中幸存了下來,強勁的秘血成為了他們最好的庇護,但那些跟隨他們的聖堂騎士就不一樣了,凡人之軀終究難以在地獄之中堅持,他們幾乎全軍覆沒,隻有少數人幸存了下來,在安東尼的指令下,撤出了聖納洛大教堂。
這已經不是凡人可以涉及的戰鬥了,他們留在這裡也隻是送死而已。
碎石碾壓的聲音響起,獵魔人們費力地推著倒下的石柱,試著將這石柱擋在天國之門前,堵住崩塌的缺口。
“應該不會有妖魔出現了吧?”獵魔人握著鐵錘,衝著安東尼問道,“我們已經殺光了附近的所有活物!”
安東尼沉默了幾秒,然後說道。
“不要掉以輕心,孩子,這裡的活物殺光了,可那裡的呢?”
他舉起斑駁的釘劍,指向天國之門那漆黑的缺口。
黑暗抓取著所有人的目光,讓他們難以挪開視線。
獵魔人愣住了,沸騰的血也在此刻停滯,陷入緩慢的冷卻之中,黑暗在緩緩地蠕動著,就像數不清的蠕蟲,緊接著陣陣黑霧擴散出來,它們很沉重,緊貼著地麵,就像某種液體般。
然後他們聽到了。
這聲音並不是從耳中傳來,更像是直接在腦海裡響起,似乎有成百上千的人惡魔,在低語著邪異的詛咒與預言,帶著濕滑黏膩的做嘔感。
幻覺?還是……
獵魔人目光呆滯,隨即呆滯的目光裡出現了一支慘白的手臂,它從黑暗之中伸出,抓住了缺口的邊緣,有類似鮮血的液體從慘白的手中流下,但詭異的是,它的顏色並非鮮紅,而是一種腐敗的灰黑,就像屍體的積水。
麵對這來自黑霧的詭異存在,一時間就連安東尼也愣住了,他不清楚靜滯聖殿內的情況,但他知道新教皇正守在那裡。
“冕下……”
他張口,艱難地吐露出這個詞彙,可不等聲音完全發出、響起,一束刺目的火光掠過,正中缺口。
“妖魔!”
獵魔人大吼著,盛焰爆發,直接驅散了黑霧,點亮了缺口的黑暗。
誰也沒想到他的動作如此之快,在其他人還在猶豫的時間,他手中的鐵錘便已經狠狠地砸在了對方的身上,身上滾動著焰火,因此也照亮了來者。
“你……究竟是什麼?”
獵魔人看著慘白且陌生的臉龐,話語帶著些許的迷茫。
回魂屍衝他露出一個扭曲可憎的笑容,下一刻同樣狂暴的怒焰升起,將獵魔人推開、拋起。
焰火肆虐,映亮萬物。
安東尼在此時也看清了回魂屍的姿態,身體殘破不堪,身上有著諸多的疤痕,有些很是陳舊,有些則像是剛剛斬擊出來的一樣,其中最凶惡的,便是沿著頸部砍下的傷疤,在它的胸口留下了巨大的創口,但創口中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灰黑的液體,以及緩慢溢散的黑霧。
“冕下,這你是做的嗎?”
安東尼重新鎮定了下來,注視著回魂屍胸口的傷疤,他低語著。
靜滯聖殿內可沒有這樣怪異的東西,那麼它們的來源似乎隻有一個地方……升華之井。
安東尼不清楚事件的全貌,但他也隱隱猜到了這複雜的一切,一時間他有些難過,眼下局勢這樣危機,成群結隊的獵魔人們都感到了艱難,那麼獨自一人的新教皇呢?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了,而是高聲命令著。
“守住天國之門!殺光所有企圖離開的東西!”
命令下達,獵魔人們前仆後繼,朝著回魂屍攻去。
焰火四濺,刀劍齊鳴,陣陣火光後,獵魔人揮起鐵錘,找到了機會一記重錘猛在了回魂屍的頭上,將頭顱砸成數不清的碎片,緊接著怒火將屍骸燒乾。
回魂屍踉踉蹌蹌地後退,在獵魔人們的注視中跌入了黑暗裡,他們鬆了口氣,這樣詭異的存在,也沒什麼。
它們就像強化妖魔,自身攜帶著權能,但以目前交手的程度來看,還不足為慮。
和其他人不同,安東尼並沒有因此鬆懈,他相信新教皇,也明白他的猶豫與警告。
其他人繼續推動著石柱,試著將這沉重的巨石,堵住天國之門的缺口,可不知不覺間,濃重的黑霧已經擴散開了,它們均勻地鋪蓋在地麵上,雖然很稀薄,但也確實覆蓋了一大片。
然後安東尼看到了,在黑暗之中,有更多的、慘白的手掌伸出,它們抓住了大門的缺口,從漆黑的深淵裡爬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數不清的回魂屍相互擠壓著,掙紮要破開缺口,爭先恐後地想要爬出黑暗,來到這凡人的塵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