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時候的你糟糕極了,多處受傷,加上失血,還有侵蝕的侵擾……我們還以為你撐不過來了。”
“大概是命硬吧。”
“看起來那趟旅程真的很糟糕啊。”紅隼在這時說道。
“嗯,你應該慶幸你沒有來,說不定好運的你也會折損在那裡。”藍翡翠說。
“怎麼可能!”
“彆太自信紅隼,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故事嗎?”洛倫佐提醒道。
聽到洛倫佐開口,紅隼的聲音弱了幾分,但隱約能聽到他在小聲嘟囔著什麼“幸運的紅隼”之類的屁話。
“想必也是難忘的經曆吧?”
伊芙好奇地問道,她還記得在事務所裡的遭遇,那大概是她第一次遇到華生。
一個不知穿越了多久歲月的幽魂,馬不停蹄地趕往北方。
伊芙窺探著黑暗,試著搜尋那陪伴在洛倫佐身旁的幽魂,可她沒有獵魔人那樣優秀的視力,隻能勉強地在黑暗中分辨出一個又一個的輪廓。
“糟糕的經曆,噩夢一樣的經曆。”
塞琉在此時開口道,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中帶著些許的清冷。
“你當時也很糟糕來的,躺在床上縮成一團,就像冬眠的小熊。”
這時藍翡翠又發言了,在寂海返程的途中,她就像個醫療兵,往返照顧著幾人。
聽到藍翡翠的話,塞琉突然沉默了下來,大概是以為身處黑暗的原因,她沒有控製自己的表情,露出略顯尷尬害羞的神情,而這一切都落入了對麵獵魔人的眼中。
洛倫佐覺得自己就像個偷窺狂,在黑暗裡窺視著眾人的反應。
“你受傷了嗎?”伊芙關心地問道。
“沒有,算不上吧……”
“她感冒了,又受到侵蝕的影響,消沉了很久。”藍翡翠解釋著。
“感冒?”
伊芙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可能是在淨除機關混久了,閾值被提升了不少,有時候在這些神經病看來,身上中彈都隻算輕傷了,至於感冒?詞典裡不存在這一詞。
“我好像沒怎麼感冒過。”
伊芙嘟囔著,或許身為遊騎兵的原因,伊芙的體質一直很好,幾乎少有感冒的時候,這種疾病對於她而言十分陌生。
“準確說是,因為救我才導致感冒的。”
這時洛倫佐發言了。
在與那海蛇搏鬥的最後,塞琉一把抓住了洛倫佐,把他從甲胄裡救了回來。
“救你?”
紅隼叫了起來,意外極了。
“真不可思議,我一直覺得隻有霍爾莫斯先生救彆人的份,居然還有彆人來救你的時候?”
“你這個狗東西,我也是人啊,是人就會有困境的時候。”
麵對紅隼的嘲諷,洛倫佐笑罵道,然後他平緩了幾秒,洛倫佐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道。
“其實我也被蠻多人救過的,就像塞琉那一次。”
塞琉把洛倫佐的身體從黑天使裡救了出來,而趕來的華生,則將洛倫佐的意識從【間隙】裡拽出。
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洛倫佐還感到一陣後怕,同時又覺得奇妙,如果她們兩個的動作不那麼同步的話,洛倫佐也想不到最後會是什麼樣子。
“你並不是救世主,洛倫佐,你也是需要人拯救的。”
沉穩的聲音響起,邵良業在此時開口道,洛倫佐看向聲音的方向,透過黑暗,隻見邵良業正閉目沉思。
“我知道。”
洛倫佐回應著,其他人不太清楚兩人在說些什麼,這是隻有這兩人才懂的“黑話”。
他歎口氣,對著邵良業說道。
“說實話,聽到你說什麼‘拯救’時,我居然有種見鬼的熟悉感。”
“為什麼?”
“我沒和你提過嗎?”洛倫佐說,“我曾經是個牧師,雖然任職時間較短,但我那時每天至少要拯救十來個靈魂。”
洛倫佐的話又引起了一陣笑聲,紅隼忍著笑意,問道。
“其實我一直蠻好奇你當牧師的日子……你是怎麼拯救他們的靈魂?”
“還能怎麼拯救,把《福音書》裡的說辭對他們說一遍。”
“沒了?”
“沒了。”
“你們福音教會的牧師都這麼敷衍的嗎?”紅隼叫罵著。
“你又不信這玩意,你叫什麼叫!”
兩人又互相罵了起來,吵吵嚷嚷,把安靜祥和的氛圍攪的一團糟。
“救世主……”
塞琉低聲輕語著,品味著這個詞彙。
這是個不錯的詞彙,帶著希望,帶著鮮活的生命,當你聽到這個詞時,就好像有人如閃電般降臨,掃清所有的黑暗,為你開辟出一道光明的前路。
當然,換做在洛倫佐的身上的話,畫風大概就是,這個家夥哼著奇怪的小曲,一路砍砍殺殺,然後一腳踹開大門,問躲在桌子下的你,今天晚上想好吃什麼了嗎?
如果你答“不知道”或者“隨便”的話,這個家夥說不定會隨手抓起一個尚未死去的敵人,去谘詢一下他的意見。
這麼想著,塞琉忍不住地笑了出聲。
黑暗裡歡聲笑語著,隻有一個略顯孤獨的身影,與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宛如幽魂一般,無人在意。
她坐在離洛倫佐不遠的地方,看了看洛倫佐,又看了看四周閒聊的朋友們,華生似乎很享受眼下的氣氛,雖然這一切與她無關。
“真好啊,洛倫佐。”
她在內心地低語著。
“真好啊……”
話語未落,刺耳的警鈴聲響起,將所有人從歡喜之中拖出,去麵對即將到來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