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的孩子,都是領養?”
“都是,他們一共領養了三個孩子,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年紀跟我媽差不多,都是做藝術行業的,我倒覺得這樣也蠻好的。”
“你,幾歲拜的師?”
“六歲的時候,我媽照顧我照顧不過來,把我送過來,跟著老師們一直到十歲,然後每年過暑假、寒假我都會過來。我外公出事之後,老師們就把我媽媽當親閨女一樣看待,在我眼裡,他們和我外公,沒什麼區彆。”
上輩子,她也不是沒有向老師求助過,紀懷清卻上門揚言,敢幫她、不讓她嫁給他,就找人埋了老師的三個兒女和孫子孫女,還要把他們當年在一起被批鬥的事情,都曝光出來。
雷老師氣得吐了血,王老師哭的淚眼婆娑,她卻和他們徹底斷了聯係,唯恐紀懷清傷害他們分毫。
“世間,竟真的有這種感情。”
“互為知音,相互交心、傾慕、理解、體諒,自然能在一起,彆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麼啊。我倒是挺敬佩我外公的,在以前那個時候,就敢公開支持他們,他們三個,肯定很要好吧,真的好叫人羨慕啊。”林向北說完站直了,“讓我歇一下,累。”
紀恒遠看著林向北喘氣的樣子,給林向北遞過水,另林向北感覺惡心的不是他討厭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間有情感,而是紀懷清接觸他覺得惡心。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等到他長大,自己也可以嘗試著把他留下。
林向北繼續往前走,說著小時候和兩位老師的趣事,與他獨處,本是她覺得最緊張又恐懼的,現在卻覺得,自己以前無人分享的事講與他聽,紀恒遠不嫌煩偶爾還會認認真真回答,這樣的相處,倒也不錯。
巽風觀部分位處山巔懸崖縫隙之間搭建,肅靜恢宏之間非虔誠信徒不能至,觀內環境非常幽靜,修行的氣場很好,頗有世外仙境之感。
道館裡的道長對來客們並不熱情,各修各的道,林向北給小道士遞了王老師要她轉交給觀主的信,就和紀恒遠在諾大的觀宇裡參觀起來。
“真妙啊,要是以後能來這做個一心修道輪道德小道士,遠離世俗、山水為伴、逍遙自在,倒是挺有意思的。”
林向北說著俯瞰被濃霧遮蓋的深淵,迷迷蒙蒙根本看不到底,自己這世因什麼契機複活,了卻複仇心願安頓好家人過後,如果她足夠幸運,依舊活著,又要信仰什麼,才能走完這一生。
林向北感覺到紀恒遠有些冰冷的氣息,還感覺到另外一股勁鬆般清幽素雅的氣息,有人來了。
林向北一回頭,著一身灰白道士袍,頗有仙人之姿的徐觀主慢悠悠的走過來,他如銀的頭用簡單的木頭發簪彆了個道士頭,白透了的胡子隨微風浮動,手裡拿著王一然的信和自己的回信,“居士如此年輕,怎生此念?”
徐觀主的聲音聽著悠然而長遠,林向北和紀恒遠恭敬的行禮,她才認真的回答道,“我總覺得我離剃度出家或者修道,隻差一個機緣。”
林向北剛說完,就察覺到紀恒遠變得冰冷的氣息,他已悄然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心裡不禁覺得有些苦澀,他不願意她如此避世嗎?
徐觀主打量紀恒遠一會,了然的點點頭,“今生亦如此,難得,難得。”
接著,他又伸手在林向北頭上拍了三下,“撥開雲霧見明月!”
林向北疑惑的摸摸被徐觀主拍過的地方,“晚輩不才,觀主能否說得再明確些?”
徐觀主隻是笑著看著她,把回信放到她手上,“莫要重蹈,去吧。”
那句莫要重蹈砸中心坎,林向北愣了一會,觀主知道她是重生?
“不,觀主,等等,晚輩還有疑問!”
林向北快速追過去,尋了半天,路上卻沒有了徐觀主的身影,紀恒遠跟在林向北身後,唯恐他過於焦急而滑倒在潮濕的梯道上。
“莫要再追了,居士,今晚入眠過後,自有答案。”一開始給他們遞信的小道士說著,見林向北冷靜下來不跑了停下喘息,便收回攔路的拂塵,“觀裡為兩位備好了素齋,吃過再走吧。”
小道士說得很誠懇,已然算的上邀請,林向北點點頭,對上紀恒遠擔心的眼眸,深深的呼了口氣,恢複平常的語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