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鏈中間,是一道側麵而立的仕女圖。
一位柔美的側身女子,她容貌清麗,衣紋細秀,衣袂飄動,衣袖微卷,腕上印著一個美麗魚紋符號!她的手中拿著一塊寶玉,她的頭頂上,一方橄欖綠的玉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知秋看了一眼牆上,他看見了那副畫,畫上的女子峨眉輕展,含笑向他回眸望來,眸裡流淌著動人的光彩,這光彩,像是要攝人魂魄似的,直接穿透空間,仿佛就要鑽進知秋的腦子!
突然,一聲驚雷,伴著炫目的閃電,從遙遠的天際突然墜落一團碩大的光球,直直的墜在眼前,想要把整個世界融化,眼前的空間搖搖欲墜,牆麵也跟著晃動起來。
“哢”一聲,那串柳樹枝手鏈掉了!
柳樹枝手鏈掉落下來,掉落在知秋的手上。
接著,整個長廊一陣猛烈的晃動,牆,就在知秋的眼前突然倒塌了。
知秋立刻就往後跑,他努力的跑著,他聽見後麵越來越近的“哢嚓”斷裂聲,他隻能用儘全身力氣拚命的往前奔跑,不敢回頭再看一眼。
跑著,跑著,前麵“嗷”一聲大叫,知秋抬頭一看,突然之間,眼前出現一頭昂頭仰望的大象,怒吼著飛速的撞過來,“啾啾”一聲鳥叫迎頭響起,在頭頂,一隻展翅飛翔的大鳥,展開巨大的爪子,向他撲來。
牆,塌了,長廊,塌了,整個房子,“轟隆隆”坍塌了。
眼前,無儘的磚石瓦礫向知秋壓過來,把他生生的埋在下麵,知秋“啊”一聲大叫,腦海裡就是一片黑暗和沉寂。
“我不是被埋葬了麼?
我怎麼會醒來?
小秋嫣死了!
我怎麼還沒死?”
知秋伸開受傷的手臂,仰起頭大聲吼道。
沒有回應,也沒有回聲,除了傾撒而下的暴雨,沒有人回答他。
知秋慢慢想起剛才的事情,越想,越記不清發什麼事情,坐在古墓邊殘破的石柱上,靜靜地坐在那裡,像是一根石頭雕塑。
過了很久,他慢慢站起來,他走到墓碑前,撿起自己掉落的皮包。
知秋看見了那本畫冊,把那本已經淋濕的畫冊,他走過去撿起它,抖了抖上麵的水,然後把它塞進皮包裡。
知秋失魂落魄的往外麵走,包裡的手機一直在“嘟嘟嘟”響個不停,他沒有接,他隻是失魂落魄的沿著鳳棲塔陵園的山路,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走。
陵園門口,一輛車,一個人,一把傘,靜靜地站在暴雨中。
出租車張小棟師傅站在陵園門口已經很久了,他在等一個人,一個乘客。
這是一個憨實的古城人,他的身板很壯實,他的手機鈴聲不停地在響起,他知道,這是在幼兒園上班的老婆在催促自己回家。
可他不能回家,因為自己今天晚上拉過來的一名乘客,自從進了鳳棲塔陵園裡麵,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
他要等著他出來。
就在剛才,憨實的他逐漸了解了一個淒慘的故事,一個讓他感到十分憤怒的事情,一個陌生的無辜女孩,為了保護古城的文物,被一夥歹徒殘忍的殺害了。
另一個勇毅的青年,自己的乘客,因為沒能保護住這個無辜的女孩,陷入深深的自責,無法自拔。
給他時間,讓他憤怒,讓他傷心,讓他痛苦。
給他時間,讓他冷靜,讓他堅強,讓他挺過去,讓他站起來。
而等待,是出租車張小棟師傅唯一能做的事情。
終於,他看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從陵園山上走下來。
人影越來越緊,也越來越看得真切,看著看著,張小棟師傅不由得流下了眼淚。
那是一個人嗎?渾身的樹葉和泥渣,渾身的汙泥和碎片,頭發蓬鬆著,滿臉的淤青,甚至是他的鞋子,都沒有穿,光著腳蹣跚著迎麵而來。
“小秋嫣死了!我怎麼還沒死?小秋嫣死了!我怎麼還沒死?”這個年輕人,嘴裡失魂落魄的隻是不斷重複念叨這一句話。
“小夥子!”張小棟師傅喊了一聲。
知秋停了一下,他看了張小棟師傅一眼,又跌跌撞撞的與張小棟師傅擦身而過。
“這個世界每天會死很多人!有的冤屈而死,有的含恨而死,有的罪有應得,有的壽終正寢,不管他們因為什麼而死去,他們都不想自己的朋友,親人在為他們而白白去死!”張小棟幾乎是大喊著把這話說完。
“可是,可是,她就這樣白白死了,完全是為了我!”知秋停住了,他傷心欲絕的說。
“想一想,她不顧性命的,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