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就見一大群人,搬著不同的食材,還有拿案板木墩的,有拿菜刀,鏟子的,浩浩蕩蕩殺進了院中,
容娘的母親趕緊出去將一堆人讓進廚房,忙的不亦樂乎。
門口的幾個半大孩子,跟容娘的弟弟嘰嘰喳喳,看著忙碌的人群。
“你們先出去玩鬨,今日郎君來了我家用食,可由不得你們胡來。林大,趕緊帶他們出去瘋耍。”
容娘的母親站在自己家院門外,將郎君今日來我家吃飯的話,抬高了兩倍的音量,生怕左鄰右舍聽不見。
忙活了半天,終於將一桌酒菜端上了正堂的八仙桌上。
李鈺坐了上位,容娘一家和李鈺的幾個丫鬟,都站在旁邊伺候。
李鈺看了看容娘一家開口道;“都做啊,站著乾嘛?”
容娘的父親應聲回到,;“郎君且自用,某一個莊戶人家,怎可與郎君同桌而食。”
“正是如此,郎君自用就是,奴家也好伺候郎君用食。容娘還不給郎君夾菜!愣著乾什麼!”
“我來串門的,這就我一個人坐著,是何道理?來,來,來,林家郎君,且坐就是,隻我一人吃喝,有什麼意思,你今日安心坐下,也好與我共飲一番。”
林五看李鈺有些不高興,也推脫不過,就在下手與李鈺相對而坐,容娘與她母親依舊一動不動。李鈺也知道,估計勸不動,也就不再多說,與林五吃喝了起來。
“這兩日眾鄉親們都在忙著搬家,林家郎君可有什麼見聞,說來也好湊個趣味如何?”
李鈺說著又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啟稟郎君,也沒什麼新鮮事兒,就是各家分得新宅,都有些緊湊,不太夠住,是以住的有些擁擠。”
林五老實,也不會拐彎抹角,將實話說了出來。
李鈺詫異道;“擁擠?怎麼會擁擠?本郎君當初修造莊子的時候,可是對照著王家娘子的戶冊計劃的,
除了分給藍田縣衙那些,剩下的,咱們李家莊子幾百戶人家,我就修了幾百戶的宅子來應合,一家對一家的,怎麼可能不夠住?”
“郎君有所不知,那王家娘子的名冊,乃是老爵爺置辦這五個莊子之時的舊冊,戶數也算明確,
隻是人數已經不對了!”
“不對?難道還能憑空冒出來一些不成?”
旁邊容娘的母親笑著接口,;“郎君難道忘了,時過境遷,哪家不是多出來許多?”
“恩?”
林五看自家娘子不好意思說清,就接過了話茬;“好叫郎君得知,有些莊戶家三四個兒子,多的還有六七個的,距離當年登記的名冊,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很多後生都取了親,又再生了孩子,當年的孩童大半數都已是成男。
咱們這五個莊子,早就不是原來那名冊上的人數了,
單是人頭早就翻了很多,先前在老宅子裡,大家不夠住的,就用土胚,糊弄兩間湊合,
如今都搬了新宅子,誰家舍得將這紅磚大宅子弄幾個破爛的土胚房子,是以大都住的緊湊,擁擠。”
“我的天,可不是嘛,某家都忘記了,這人還要生人的!”
李鈺聽林五說的詳細,這才想起來,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的事,這一萬出頭的五個莊子,經過十幾年的繁衍生息,可不就要多出來許多?翻一倍都正常。
“郎君說的是,彆說新生的孩童了,咱們自家的五個莊子,女兒家很少有嫁出去的,
整個藍田縣的百姓,都知道咱們府裡有大糧倉,儲存了整整兩年的餘糧,
這幾十年來,男女老少未曾餓死過一人,是以,彆處的女兒爭先恐後的嫁來咱們幾個莊子,
咱們莊子裡的女兒,又不往外出,再加上新出生的孩童,這才導致人口漲了很多,這往後天下泰寧了,咱們這些莊子又不怕糧食供養,恐怕以後還要生出許多來。
就是咱們李家莊子的這些老宅,還是家家都有人留守的。除了我家的老宅空著,其他都還住著人呢。”
彆說郎君一家對一家的分配宅子,就是一家再分上兩套,三套宅子,都不夠住的。”
“臥草!”
李鈺順口就感歎出了前世的口頭語。震驚無比!
不過李鈺隻楞了一會就笑的合不攏嘴。
對彆的大戶來說,人口暴增,或許是個非常難受的包袱,可對於後世過來的李鈺可是大大的驚喜,
後世來的李鈺,不論是經曆,閱曆,或者見識,知識,都要比這裡的古代人高出一大截,畢竟千年智慧的沉澱與傳承,可不是一般的先進。
這種落後的農耕社會,李鈺非常清楚,一切都要靠人力完成,沒有機械化生產,沒有科技革命。
在這裡,你做任何事,都需要充足的勞動力打基礎。
離開了人口基數,一切都是扯淡,就是打仗,也要看各自的軍隊人數,在敵對陣營,絕對的數量壓製下,你就是再會用兵,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人家來十萬人的軍隊,你就拿一千人出來,就是韓信,武侯複生,也隻能望洋興歎。
隻要對方將軍,不胡亂指揮,幾乎在兵力大占優勢的情況下,必勝!
李鈺從千年後過來,又是本科畢業,聰明伶俐,一點就透,如何能不明白這道理?
他想到的不是修造房屋的開支,想到的不是還要浪費多少銀錢,李鈺想到的是,這些人的未來價值,他考慮的是……
“林家郎君,這成男可是要分配永業田的,還有口分田,藍田縣可有分下來這些?”
李鈺非常關心這個問題,他想弄一個大型超級農場的想法,因為土地資源,困擾了兩天了,這會見容娘父親說起人口增加才想起來,很多問題都可以曲線救國的。
“啟稟郎君,除了府裡那三百多戶,沒有戶籍的奴仆,其他的莊戶都是良民戶籍,隻要成男就可以去縣衙報備,再有縣衙統一分下田產土地,家家都有,郎君不必惦記這個。”
“那咱們莊子裡,可有哪家莊戶,分得了河道兩岸邊上的土地?”
李鈺著急的問到。
“這個我知道的不多,不過想來是有的,上個月還聽,後莊的孫興提起,說是他家的二郎,二十畝永業田全分在了河邊的高坡地上。
旁邊還分了三十多畝的口分田,雖是靠近河道,不過他家那些地都是中下等,一下子就分了幾十畝的中下等地,那孫興逢人就說是老天對他家不公,總是沮喪的不行。”
李鈺仔細的聽著容娘父親的每一句話,小心的嘗試道;“那本郎君,若是拿些中上等土地,或者上等田地,與那孫興兌換,他可願意?”
“他當然願意,還不美死他去,隻是郎君為何要將好地拿去置換?這太有悖常理了。郎君可莫要做那虧本的買賣!”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本郎君自有妙計,李義!”
“小人在,郎君有何吩咐?”
“你立刻安排人,通傳所有莊子,每家每戶都要傳到,
就說本郎君的意思,隻要哪家的兒郎成男,本郎君就多分他一套新宅,兩個成男就兩套,有多少給多少,快去,現在就去辦!”
李鈺一句話就惹的正堂裡全是抽冷氣的聲音。
“嘶……”
林五生來厚道,第一個就忍不住開口相勸,;“郎君萬萬不可如此,如此一來不知要耗費府裡多少銀錢,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本本郎君說使得就使得,李義,你還杵在這裡作甚?”
李鈺看李義站著不動,就有些不高興了。
平日裡這忠心的仆人,聽話的不行,怎麼這會兒……
旁邊的李義哭喪著臉,;“郎君息怒,林家郎君說的絲毫不差,
若是家家戶戶都分上幾套新宅子,咱們府裡又要花出去許多的銀錢,如此這般,……這,這府裡怎能經得起折騰?還請郎君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