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該死的吐蕃國主,又安排了大軍壓境,恐怕我的兄長這會兒連羊肉都吃不下去的,我最清楚他了,他沒有這個本事抵擋吐蕃的進攻,唉……”
薛萬徹點頭認同,坐到了阿史那社爾的旁邊,耐心的勸解著;
“也是真夠鬨騰的了,換誰是你都要吃不下飯的,不過嘛……要我說賢弟你也不必緊張過頭,吐蕃的棄宗弄讚也不是傻子,能統一大雪山的人物,豈能叫夷男嗬斥來去?”
薛萬徹這一番話說的阿史那社爾岩眼睛一亮;
“對呀!大都督說的正是道理!”
“哈哈哈哈,所以我說呀,賢弟你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也。”
“那吐蕃國主不是傻子,豈能會因為夷男的三言兩語就真的把自家孩子往死裡逼迫?”
“無非就是弄幾萬人過去你那邊裝裝樣子,彆說咱們在等了,那邊的夷也男在等,幾十萬軍的對決,不是兒戲,誰也不會輕舉妄動的。”
“而吐蕃的人馬同樣在等,夷男這邊如果攻下一座城,打開去中原的通道,棄宗農當然會全力以赴的。”
“反之,他絕不會輕易就跟你的部落死磕到底,所以說,真正的關鍵還在夷男和李唐朝廷的對決上頭,打退夷男的兵,你得部落自然會解除危機。”
“沒錯,大都督說的對,我也是關心則亂了,仔細分析一下,的確是這個道理,吐蕃也是不可小看的大部落,棄宗農更是個雄才大略之人,哪能輕易的被夷男利用?”
“賢弟總算打通了心結,這下我就放心了,你我一起坐鎮一方,倘若你總是心不在焉,愚兄孤掌難鳴啊!”
“大都督過謙了,誰人不知大都督的本事,不在三李之下?沒有小弟,大都督也能坐鎮一方,不動如山的。”
麵對阿史那社爾的官麵文章,薛萬徹嚴肅的搖了搖頭;
“不敢托大,特彆是這次的兵事,更不能掉以輕心,有你我兄弟在這裡守著,齊心合力,才能功成的。”
阿史那社爾說的三李是,李靖,李世績,李道宗這三個帥才。
“大都督放心,小弟儘心而為,當以兄長為主的。”
阿史那社爾不是傻瓜,儘管他有結拜兄弟李鈺的無限度支持,可總不能屁大點事都去麻煩兄弟吧?所以他也要和各路人馬搞好關係的。
況且眼前這位的能力的確出眾,多看多學沒有壞處。
薛萬徹很是感激的拱了拱手;
“愚兄多謝賢弟的支持。”
“兄長快快不要這樣!”
阿史那社爾和薛萬徹這兩個人,一個是新貴崛起,根基不穩,另一個是前太子的舊部下,老勢力的領頭羊之一,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原則上來說,新舊勢力的碰撞應該互相防備,互相警惕,兩條心才符合情理的。
可是叫李世民萬萬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他把兩個不是一個派係,甚至還有點敵對成分的將領弄到一塊互相製衡,不但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反而還成就了這兩個,想要開宗立派的家夥。
李世民要是知道這倆人表麵上按照套路走,背地裡卻惺惺相惜,一定會氣吐血的,至少也會好幾頓吃不下飯!
兩人正在惺惺相惜,進一步建立同盟關係,白虎堂外傳來軍報。
“報……”
“報大都督,報大將軍,左武衛那邊又有事了。”
“嗯?慢慢的說。”
“阿弟那兒又出什麼事了?”
“是,啟稟兩位大將軍,左武衛那邊前日派出三個七人隊的死士,想要去聯係阿史那大將軍的部落,被夷男的族人全部斬殺。”
薛萬徹麵不改色一心傾聽,阿史那社爾渾身一震,儘量壓製著情緒。
“阿弟有心了,我這個兄弟對我沒得說,有他,我這輩子值了。”
“朔州那邊什麼情況?”
“還有夷男那邊,他鐵定要拿這個做文章的,大小也是個變數。”
“回大都督的話,夷男派出一個萬人隊去了朔州邊城外挑釁,又叫那些畜生們騎著馬踐踏我軍二十多個死士兄弟的屍首……”
漢人的心是聯係在一起的,沒有人在意那些死囚犯之前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朝廷裡已經赦免了他們的罪,邊城這二十萬大軍也都清楚,左武衛大將軍李鈺已經把那些人收錄進了兵冊。
所以那些死士,就是兵,就是所有漢人守軍的兄弟,手足!
所以傳令兵說到這裡的時候,咬牙切齒,痛恨到了極點!恨不得把那些踐踏兄弟屍首的畜生碎屍萬段!
在漢人的心裡,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不論什麼人,死了最大,更何況戰死沙場的兄弟手足?
不能入土為安就算了,還要被戰馬踐踏屍首,這個……真心不可原諒!
“哼!”
薛萬徹冷哼了一聲。
“我就知道,草原人也就這點本事了,還說自己是英雄好漢,呸!”
“他娘的,拿死人做文章,還說什麼草原雄鷹?狗屁都不如的東西!簡直是畜生的行徑!”
薛萬徹什麼人物?那脾氣相當的血性,真正的愛兵如子,要不然李世民也不會看重他的,聽到士兵死了還要被羞辱直立刻火填膺!
阿史那社爾見薛萬徹發火,須發皆張,趕緊起來勸解;
“大都督暫息雷霆之怒,夷男此舉動無非就是想激發我軍的怒火,大都督萬萬不可上當。”
“啪!”
“哼!”
薛萬徹深呼吸一口氣坐下,又一巴掌拍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朔州那邊呢?大帥怎麼反應?”
“回大都督的話,李大帥派出八千人,白天騷擾不斷,夜裡去奪回了二十一個兄弟的屍體。”
“還行,算他有心了,我薛某人以前一直看不上他的冷血無情,這次我敬佩他到心裡。”
阿史那社爾安撫了薛萬徹的火氣之後扭過身來詢問;
“兩軍對陣,可有變數?誰輸誰贏?”
“回大將軍的話,不分勝負,各有死傷。”
“各有死傷?怎麼回事?咱們有兵部裝備下來的精鐵甲胄,弓箭也比往日厲害許多,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沒有得勝?”
“回大將軍,夷男的族人也穿了甲胄的,雖然做的很粗糙,可他們是套在平時的皮甲外,等於又多了一層防護,再加了盾牌,所以不懼弓箭,連戰馬都包裹了重要部位的。”
阿史那社爾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外;
“沒想到這個夷男如此有心機,有備而來呀,那些甲胄和盾牌,恐怕也是提前幾年就準備好了的。”
薛萬徹放鬆了一口氣,安靜下來;
“這次試探打個平手,夷男等於是勝了的,畢竟朝廷的甲胄弓箭,對他們來說就是地府的勾魂使者,打成平手其實就是他們贏了。”
以阿史那社爾的驕傲,也不得不點頭承認事實;
“是啊,大都督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