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舟入海!
上海的陰雨天窗外總是灰蒙蒙的,大學的最後一個暑假已經過去了兩個禮拜,周檸除了偶爾與幾個好友通個電話聊聊天,或者開門接個快遞取個外賣以外,基本上就沒跨出過家門。
夏小滿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周檸正貼著麵膜,躺在沙發上聽著電視裡的男女主角撕逼。
周檸伸手在茶幾上摸了兩下,看清來電號碼後,便迫不及待的按下了接聽鍵。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某個熟悉的聲音劈頭蓋臉的就砸了下來“今年的七夕打算怎麼過啊,大小姐!”
周檸調整了一下姿勢,無奈的苦笑道“還能怎麼過,自己一個人過唄。”
夏小滿的聲音瞬間拔高了一個分貝,不可思議的叫道“不會吧你!你這都快實習了不會連個男朋友都沒混到吧!”
周檸“……”
這種話周檸聽的耳朵都張繭子了,每年夏小滿都會催上個一兩次,簡直跟個老媽子一樣煩人。起先周檸還能言不由衷的敷衍幾句,現在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直接一笑了之。
是該回去了。
扔掉電話,周檸原地躺著發了會呆。隨後豁然起身,衝進洗手間裡洗掉麵膜,光著腳走到窗前。窗外爬山虎的葉子油綠油綠的,電視機裡還在嘰裡呱啦的響著。
自從三年前她高中畢業一個人考來了上海以後,她整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之前所有的有效聯係方式都變成了過去式,哪怕是年節的同學聚會她都從未出麵。
周檸怔了一會,再次拿起了手機。手指靈巧的在屏幕上按了幾下,一條信息毫不猶豫的發送出去——
清揚,收拾收拾,準備迎接你姐大駕了!
隨著這條信息一起發出去的,是周檸心裡那口長長的濁氣。她伸手摸了摸金屬質窗框,心裡忍不住心疼可惜了這半年多的房租,才住了兩個月就要退房了。
首都機場,一個運動t恤的男生好動的穿梭在來往的人群中,目光不住的在行人的臉上掃過。肩臂處麥色的肌肉好不矜持的□□著,引得不少女生頻頻回頭。隻可惜五官那略帶嚴肅的線條,讓人有些敬而遠之。
韓清揚的腦子裡還保持著周檸上次見麵時的樣子,所以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了紮馬尾的女生身上。
韓清揚一邊等著,一邊在心裡描繪著周檸的樣子。他們最近的一次見麵那還是春節的時候,自從上了大學以後,周檸便很到位的向韓清揚詮釋了一下“大學時所天然的整容院”這句話。已經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家老姐那乖乖的學生氣質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那成熟耀眼的女人氣息。
想到這裡,韓清揚似乎是溜達累了。他此時才意識到,還是老老實實坐著等周檸電話比較明智。誰知猛一回頭,卻差點撞上一個人。
誰啊這是!
美女擋路,韓清揚隻當是有豔福了。心裡一邊嘀咕,一遍彎了脖子仔細打量。
韓清揚這一打量,可不得了,當場就愣在了原地。饒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免不了一番心驚肉跳,身為一個雄性生物,韓清揚在危險麵前本能的意識到——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周檸一頭墨發散在肩上,發際三七分,露出瑩潤而精致的前額。茶色的太陽鏡下,眸中的色彩看不真切,但那嫣紅的唇正似笑非笑的微翹著。
瀟瀟灑灑的裝了一回逼,而且也收到了預期中的效果,周檸心滿意足的摘下墨鏡,衝弟弟張開了雙臂,“姐回來了,有沒有想我!”
慌亂的回過神來,韓清揚麵色如常的張開手臂,將周檸圈抱進胸前。不可逆反的身高差總算是讓他找回了一點安全感,他把頭埋在周檸的頸窩,難得真誠的說道“想死你了姐!”
這種似小獸嗚咽般的聲音瞬間將周檸防線攻克,她拍了拍韓清揚結實的後背,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這麼多年來,她在上海,他在北京。曾經形影不離那麼多年的姐弟,終究還是逃不過天各一方的命運。
周檸清了清嗓子,從他懷裡掙開,故作一臉欣慰的樣子,說“真乖,不枉姐從小疼你一場……”
昨天接到周檸的信息以後,韓清揚立馬回撥了一個電話。周檸委婉的表示出要在北京常駐的意思,並彙報了航班和登機時間以後,她整個人便又處於一種聯係不上的狀態,搞得韓清揚上躥下跳一整天都沒消停。
此時韓清揚接手了行李車,終於逮到機會開口問道“怎麼在外麵野了那麼多年,終於舍得回來了?”
周檸攏了攏頭發,兩眼望天,信口胡謅道“前幾天有個算命先生給我算了一卦,他說我行運在北,不該跑到上海去。我信了,於是就收拾收拾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