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騫看上去,到是比沈笙優雅得多。
她身著鵝黃色的段襖衣,下穿一尺寬的玉色挑線裙子,係淡白玉帶,白蓮荷包,整個人又小巧瘦弱,看起來十分清秀文靜。
特彆是那不著粉黛依舊白嫩的小臉,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夢寐以求,而此時她緊皺著眉頭,一臉擔憂之色。
幸顏一想到這女子接下來的處境,不由得起了惻隱之心。
這時,錢雨莊正好看完了手上的證詞,頷首瞧見底下已跪了多時的幸顏,便大神嗬道“堂下何人?”
這一聲著實嚇到了幸顏,隻見她身形抖了抖,低著頭顫抖道“民女幸顏。”
“本官現在命你,再將前幾日在丘鎮郊外埋伏胡幫大小姐沈笙一事說清楚!”錢雨莊命令。
“是……”幸顏點了點頭。“那日,民女是受胡二小姐之命,在郊外埋伏欲出城的大小姐,二小姐說,必得讓我們取了大小姐的性命,讓她回不去才行……”
“你放狗屁!”說這話的人是胡銀,他尖嘴猴腮,身材矮小。一直站在胡騫身後,聽到幸顏在胡說八道,便忍不住罵了幾句。“你告訴老子,沈笙這個賤丫頭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在這昧著良心空口說白話!”
這一語傳到沈笙旁的胡金耳朵裡,那就不妙了,隻見胡金喘著粗氣,指著對麵的胡銀怒罵“二弟,你嘴巴放乾淨點兒!笙兒也是你侄女兒!”
“我呸!”胡銀啐了一口,眉毛氣都橫了起來。“我沒有這種侄女兒,大哥,你讓我把她當侄女,她把老子當過二叔嗎,整天搞些歪門邪道來害騫兒。”
話說到此處,胡騫忍不住掩麵哭了起來,看樣子是受了好些委屈。而胡金胡銀依舊隔著幸顏在滔滔不絕的爭論不休,眼看這倆親兄弟就要打起來。
錢雨莊啪拍了一下驚堂木,二人愣了愣,繼而瞪大眼睛朝暖閣裡的錢雨莊看去,齊齊放出兩束駭人的目光,嚇得那錢雨莊抖了抖。連忙擺手,招笑道“二位這般爭執,小官也沒法判這兒案子呀……”
“就是!”沈笙應了一句。轉頭對著胡金道“乾爹,你彆說話,就讓大人審,就讓你看看這端莊的胡騫的真麵目。”說完她還狠狠地看了一眼胡騫。
“那好,本官就繼續審……”收到沈笙的示意,錢雨莊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心想這案子真是省的憋屈!
“民女幸顏!”他大聲喚了一句。“你口口聲聲說是胡二小姐示意你,你有何證據?”
“除了我,還有三個人均可作證,但一人受傷,兩人皆逃……那也還是隻有民女的一麵之詞。”
“嗯……本官許你好好想想。”
幸顏故作思量的樣子,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民女想起來了,其中一人身上戴著一枚玉佩,與胡二小姐脖頸上的玉佩十分相像,當時民女便猜測二人是否相識。”
“你可確定那確實是一對一模一樣的玉佩?”
幸顏聞言,為難道“大人,民女不敢多問,隻是瞧了那麼幾眼,若是民女看錯了,也不要責罰。”
聞言,錢雨莊側了側身子,便見一衙役受到示意快步走到他身旁,湊上前去與他耳語了幾句。
錢雨莊聽完後,便繼續道“嗯……為證公正嚴明,自那日事發,沈大小姐便將那受傷之人帶到縣衙中,並請人醫治,衙役來報,確實搜到一枚玉佩,來人,將物證呈上來!”
一衙役從外端著一木盤緩緩走進來,木盤中央,就放著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
“胡二小姐。”錢雨莊轉而看向胡騫。“麻煩您將您的玉佩給本官瞧瞧。”
胡騫諾諾地應了一句,緩緩將胸前的玉佩取下,呈了上去。
於是錢雨莊便拿著兩塊玉佩對比許久,最後啪一聲,又落響了驚堂木,怒道“大膽胡騫,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何話好說!”
這胡騫聞言嚇得臉色都蒼白了,她連忙跪下,哭道“大人明察啊!民女根本不認識那受傷的人,又怎能委托他去刺殺姐姐呢!”
“哼,還敢說不認識!”沈笙道。“你就跟你娘一樣,都是狎客手下的貨色,你每天晚上都和這男的私會,你以為我不知道?還敢叫他來殺我,你好大的膽子!”
“臭丫頭,你的嘴巴放乾淨點!”胡銀大吼一句。
“二弟!”胡金也不退讓。
這場麵一下子又混亂起來,反倒是胡騫,她扭過頭看著幸顏,哭著求道“姑娘!我看你不是什麼惡毒之人,怎能如此害我,你就說給縣衙的大人們聽聽罷,還我一個清白,我怎能受這般侮辱!”
幸顏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說不同情是假的,況且這沈笙也說的太過分了些,連幸梄的聲譽也毀了,但如今若不沉下這一口氣,幸梄就會死,成瀾成蹊也會受到威脅……
所以,胡騫,對不起了,我也是身不由己……若你真的被殺了頭,我便也隨你去,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把這筆孽債還清楚。
“胡二小姐,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啊,當時你口口聲聲說如果我幫你了這次,你便給我銀兩,讓我去鄉下好好過日子,你既然做了,就承認吧!”幸顏鼻頭一酸,哭的反而比她還厲害,看得旁人是一愣一愣的。
胡騫見求她無用,又求錢雨莊“大人!請明察,這殺人的重罪民女可擔當不起啊,民女一生清白,絕不可毀於此地!”
錢雨莊看了她一眼,心中開始動搖,最後他啪的一聲,拍了驚堂木,厲聲道“既然各執一詞,那便邢訊民女幸顏!”
此話一出,幸顏、沈笙均大驚失色。
“大人!幸顏在牢中已受刑,為何又要邢訊?”沈笙道。
那錢雨莊還未回應,一旁的胡騫先插了嘴“姐姐,按你所說,幸顏是我派去的人,我都還未心疼,你慌什麼?”
“我覺得不符合規矩。”
“是嗎。”胡騫反問,卻是肯定的語氣。“司法審訊若雙方各執一詞無法定論,則刑訊證人,難道妹妹覺得律法不合理嗎?正好我也要看看這幸顏,到底能不能撐過這三尺五寸的三十大板,還能死死咬住我不放!”
幸顏一怔,她突然覺得胡騫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即使她眼中依舊盈盈帶淚,但那淚水後狠厲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錢雨莊見沈笙沒了話說,便自作主張抽出一枚令簽,大聲道“大刑伺候!”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