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恕?你與胡幫勾結,不秉公斷案,你可對得起你頭上這塊‘明鏡高懸’的牌匾?”
“你若是派人去丘鎮不遠處的丞陽,便可查到這幸顏,幸梄乃幸氏雜貨鋪幸有才的侄女侄兒,前幾日事發時才到丘鎮來,如何埋伏殺人?又如何與胡騫私通!”
夏子安一字一句,像是將錢雨莊與沈笙打入了冰冷的地窖。
這錢雨莊確實無辜,因他此次的確未與沈笙勾結,沈笙也托他秉公辦案,但他哪有這個去查人的膽子呢?
無非就是沈笙給他什麼,他便審什麼罷了。兩邊兒無論誰勝誰負,勝的一方他不不虧欠,負一方失了勢也不敢對他如何,總之,他一直覺得這是筆安全賬。
可他東算一筆西算一筆,偏偏忘了算中間這一筆,可謂是千算萬算不如老天一算呐!
再說這沈笙,她眼看著幸顏身份明了,局麵已向胡騫傾斜,頓時慌了陣腳,但下一刻她又立刻鎮定了下來,畢竟她還留了一手。那就是幸顏與她確實不相識!
頂多就是誤會了幸顏是埋伏自己的凶手罷了,算不上什麼大罪,隻是又讓胡騫逃過這一劫,真是讓她不甘心!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這局麵不僅在暗暗朝向胡騫,還即將反轉。
夏子安顯然要追查下去,但他沒有再問幸顏,而是轉而問沈笙“沈笙,你為何要威脅幸顏陷害胡騫?”
沈笙一愣,不管三七二十,直接大聲否認。
夏子安冷哼了一聲,道“死到臨頭還嘴硬。你若不是用幸顏的胞弟威脅她,她會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兒?”
“我沒有!”沈笙堅定道,那正氣凜然的模樣,當真不像是她做的。
“不承認?好,帶人證二虎!”夏子安喊了一聲,便見兩個身著青綠錦繡服的侍衛,腰佩大弓彎刀,腳踩鉗著綠石的黑色長靴。那錢雨莊一瞧見這倆人,便被嚇了個半死,更彆說看見他二人如一隻小雞一般被架在其中的二虎。
二虎身上裸露的地方已是遍體鱗傷,那可跟幸顏身上畫的不同,因為這二虎一被帶進來,大堂內便充斥這一股血腥味兒來,令所有人都不適。
那倆高大的侍衛將二虎往地上一扔,其中一人從懷中取出一卷證詞,畢恭畢敬地遞到夏子安手中。
夏子安展開,迅速瀏覽了一遍,便道“沈笙,二虎已承認是你埋伏在郊外,賊喊捉賊。還利用受傷的幸梄威脅幸顏作偽證,事到如今,你可承認了?”
沈笙身形一抖,臉已開始微微發白,她心裡在一遍遍想著各種不同的說辭,但卻發現,沒有一種可以讓她全身而退的!想到這裡她便扭頭狠狠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二虎!
“該死的玩意……”她咒罵。
“該死的是你!”夏子安揚聲“現在私事兒解決了,來論論公事。”
眾人皆疑惑的看向他,唯有胡騫與胡銀,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有人舉報你在這丘鎮為非作歹,賄賂官員,欺壓百姓,還與巾牧人勾通,讓你好在互市貿易中獲利無數!”
不料他話剛落音,沈笙便指著胡騫鼻子破罵“胡騫,你這個賤人,竟敢誣陷我和巾牧人勾結?你不怕天打雷劈嗎!”
“哼,姐姐,方才是哪位大義滅親,誣陷自己的妹妹殺人?”胡騫道。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與巾牧人勾結!”胡笙大吼了一句,繼而轉頭對夏子安努力沉了口氣,平和道“大人!我父親就是死在巾牧人手中,我怎可能與他們勾結,我恨不得對他們食肉寢皮。”
“姐姐,整個丘鎮的人都知道,你可是‘王強害忠良,詭計多端’,像你這樣連妹妹都能陷害的人,還有什麼做不了的呢?”胡騫在一旁添油加醋,一改之前的嫻靜優雅,變得尖銳刻薄。
“你給我閉嘴!”沈笙目光如劍,恨不得就此將胡騫刺死。
啪!
驚堂木一拍,大堂內又是寂靜一片。
隻見夏子安接過那身著青綠錦服的侍衛呈上來的木盒,沈笙一看到木盒,便覺得大事不妙。
這是她的木檀妝奩盒,上麵鑲嵌的是綠寶石和紅瑪瑙,鎖扣也是金的。在這丘鎮,也就她能用得起。但是夏子安怎麼會拿到的,難道在衙門的這段時間,夏子安去搜了她的臥房?
她瞧著夏子安緩緩打開,但裡麵並非她擺放著珠寶首飾,而是滿滿的書信,他隨意取了一封,展開丟到了沈笙麵前。
“這便是你與巾牧人往來的書信,字據,你瞧瞧,是不是你的字跡?”
沈笙其實看到那信的第一眼便知道,那是自己的筆跡!但她還是顫抖著雙手撿起來,從頭到尾讀了每一個字,看得是目眶眥裂。
“這巾漢互市,我大新國向來是出口多,進口少。巾牧人喜漢人的絲綢,瓷器,茶葉,畫作……但漢人卻隻願收金銀與象牙。於是你壓榨漢人,通過口岸是多收三倍金銀,又與巾牧人買賣金銀,方便他們在大新國內互市貿易。沈笙,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在澠州天子腳下乾這種勾當!”
這一字一句的話,真是擲地有聲,震到沈笙的耳中讓她幾近暈厥。她顫抖了很久,神經一直像一根繃緊的弓弦,將她的所有理智都彙集在一線,最後啪一聲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