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雙手的的確確屬於一個女人,一個又美又冷,比黑夜還要沉默的女人。沉腰坐馬,隻見女巨人猛地一發力,連托帶舉,將「走」在前麵的男人搬進了店裡。
裁縫鋪的門檻太高,實在不方便輪椅進出。
『這膀子力氣可不是鬨著玩的,老瞎子今兒個算是開眼啦……巾幗不讓須眉,真不愧是金小姐!』
若論溜須拍馬的功夫,眼前這個瘸腿的老瞎子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輪椅被推到了呂瞎子跟前。
『您老近來身體可好?』胡十八抱拳拱手,還了一禮。
『吃得飽睡得香,就是憋不住尿,晚上需要經常起夜,』呂瞎子端起桌上的搪瓷茶杯,雙手捧了出去,『人一上歲數,身上的這些零件也都跟著生鏽咯!』
胡十八接過茶杯,輕輕吹散水麵上的碎茶葉末,畢恭畢敬地飲了一口。
末了,他還不忘轉過頭,朝著張謙笑了笑。
『胡老板和這位張先生認識?』呂瞎子輕撚頦下的一縷山羊胡,沒來由地問道。
『什麼事都瞞不過您的耳朵。』
『胡老板今天是來……』
『取衣服。』胡十八摸出一枚琥珀色的扣子,連同茶杯一並物歸原主。
呂瞎子將扣子攥在手裡,順時針撚了三圈,隨即翻到背麵,又逆時針撚了三圈,沉吟片刻後,這才抄起手邊那根六尺長,頂部綁著鐵鉤的竹竿,邁步來到一麵掛滿衣服的磚牆前。
手起竿落,呂瞎子的手裡已經多了一件版型修身,乾練而不失瀟灑的琥珀色雙排扣呢子大衣。
『你覺得三爺的身手怎麼樣?』唐可媛悄悄摸到張謙身邊,偷偷咬起了耳朵。
『當真了不起。』
『哪裡了不起?』
『力拔山兮,時不利兮,』張謙瞧著呂三爺手中的竹竿,苦笑,忍不住撓了撓頭,『我實在猜不到,老先生年輕的時候能吃幾碗飯……』
力氣大的人,胃口一般都不會很小。
呂瞎子當即挑了挑眉毛。
『他日若是有機會,定要與張先生痛飲三百場!』折腰敬後生,老人將竹竿恭恭敬敬地舉到了張謙麵前,『江山代有才人出,老瞎子該被淘汰咯!』
這東西哪裡是什麼竹竿,分明是一根刷了綠漆的實心銅棍!
胡十八一直在觀察自己的好友。
『看來你這兩天過得很辛苦,』說著,他瞧向了唐可媛,『希望你沒有失了分寸,壞了規矩。』
『好心提醒你一句,把他推進火坑裡的人,可是你哦。』舌尖刮過尖尖的虎牙,妖精笑眯眯地應了一句。
老金握緊拳頭,頓時投去一道淩厲的殺人目光。
『彆怕彆怕,我的小金魚,』唐可媛拍拍胸脯,扮了個嬌嫵的鬼臉,『姐姐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特彆是在你這種可愛的女孩子麵前,而且呢,人家隻是個弱女子,打起架來完全不是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