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客套的應酬話,兩個老掉牙的笑話,幾則被經常引用的諺語……程禪真的祝酒辭實在不算精彩,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無聊。
客人們卻都聽得津津有味,喜笑顏開,老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候,給予程禪真最熱烈的回應,配合她將室內的氣氛推向高潮。
所有人都沒提及剛才發生的襲擊。
所有人都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把酒言歡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可若是人人口不對心,俱都心懷鬼胎,這杯酒……嗬嗬,怕是還不如酸掉的馬尿。』
唯有一個人敢說這樣的話,也隻有他敢當眾不給程大小姐麵子。
他的名字叫做胡十八,獨一無二,當世無雙的胡十八。
沒人知道胡大老板是在何時駕到的,人們更猜不到他是怎麼進來的……因為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端端正正地坐在輪椅上,而是選擇了一個愜意的姿勢,仰躺在了一張極其舒適的軟塌上。
唐可媛可以證明,那張酒紅色的仿古貴妃榻真的很軟,很舒服,使人陶醉,令人流連忘返。
『唐小姐親自暖過的床,果真是不一樣的……老天待我不薄,終於還是讓我這個殘廢享受到了人間極樂,也讓我在這一刻,成為了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平時的胡十八可不會如此輕薄,浮誇。
唐可媛挽起張謙的胳膊,輕移蓮步,含笑來到了軟塌前。
『能為胡老板服務是我的榮幸……哎呀,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說錯話了,程小姐不會生氣吧?』
『唐小姐這是說的哪裡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胡某人雖然拖著半截殘軀病體,在世上苟且偷生,卻也能分清孰高孰低、孰優孰劣……能與唐小姐你相提並論的女人,實在少之又少,若是能博得美人青睞,即便得罪千千萬萬的人,又有何妨?』
說著,胡十八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你肯放我走嗎?』一如既往,唐可媛把最得罪人的事拋給了小壞蛋。
『如果你想走,八匹馬都拉不回你;如果你不想走,就算我用槍指著你的腦袋,你也不會挪動半步……』氣聚神凝,神光內斂,張謙打起了太極。
『好心提醒一句,姐姐這次可不會允許你耍滑頭哦。』
『沒關係,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一眨眼的功夫,怒氣衝天的程禪真已經分開看熱鬨的人群,殺到了胡十八的麵前。這尊煞神既然已經進場,這件事就輪不到彆人管了……
『沒瞧出來,咱們的胡大老板,竟然還是個老練通達的情場浪子!』程大小姐居高臨下,射出兩道刀片般的鄙夷目光。
老練通達的情場浪子是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其所指代的對象,基本可以和寡廉鮮恥的流氓,或是人麵獸心的敗類劃等號。
胡十八摩挲著乾淨整潔的下巴,禁不住笑了笑。
『咱們的程大小姐,又何嘗不是一位熱情奔放的世家名媛?』
所謂的「熱情奔放」也是一種委婉的措辭。程禪真的複雜情史人儘皆知,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她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