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比起來,你好像也不是很臭了,』心懷愧疚的少女紅著臉,壓低了聲音,『那個,我不該懷疑你的……可,可是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明明是你先動手動腳的,所以咱們倆扯平了,就這樣!』
理不屈,詞不窮,我們的程大小姐永遠都是對的。
對此,小胡還能說什麼呢?
他隻能捏起高腳杯,搖晃起「借」來的紅酒了,依他所見,自己手裡這杯不會說話,沒有脾氣的梅多克赤霞珠,遠比身旁這位得理不饒人,無理爭三分的富家千金要可愛得多。
色澤稍帶反光,紅潤晶爍,晶瑩剔透,果香芬芳歡快,雀躍中不失穩重,濃鬱綿長……這杯酒醒得恰到好處,就像一位風韻雍容,衣著華麗的豪門貴婦,成熟,優雅,美豔動人。
遺憾的是,如此嬌嬈標致的酒,卻是萬萬不能入口的。
『你不該糟蹋她的。這是犯罪,令人無法饒恕的犯罪……』胡十八看著地上的男人,歎了口氣,『她不應該被毒藥玷汙,更不該成為殺人的工具。』
酒裡有毒!
客人們嚇得跳了起來,活像是一群被踩到尾巴的耗子,紛紛丟掉手裡的高腳杯,掏出隨身攜帶的絲巾,拚命擦拭起雙手,有些人甚至將手伸進了嗓子眼,當場吐了一地。
這些人實在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實在很畏懼死亡。
胡十八忍不住搖了搖頭。
『害不害怕?』他的手停止了演奏,輕輕攬住了少女的楚腰。
『害怕有什麼用,害怕能改變什麼!』
程禪真咬著牙,死死握緊了雙拳,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她的身體在顫抖,因為憤怒而顫抖,因為痛苦和悲傷而顫抖。
但她沒有流淚,哪怕一滴都沒有。她也沒有撲進胡十八的懷裡,像個渴望愛,渴望被愛的女孩子,訴說自己的心事,尋找慰藉與溫暖。
她是孤獨的,一直都是。
程禪真很想甩脫腰間的那隻手,站起來,用最虛偽的方式,去安慰那些同樣虛偽的客人,但,她做不到,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做不到。
她終究沒有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終究還保留著一份天真,相信著某些東西。
胡十八的手很溫暖,也很溫柔。
『你打算怎麼做?』程禪真努力維持著冰冷的語氣,殊不知自己的這句問話,已經出賣內心的真正想法。
至高無上的程大小姐是不會紆尊降貴,向彆人征求意見的。
小胡怎會察覺不到程禪真的變化?
『笑什麼笑,給我正經一點!』大小姐的臉又紅了,『快說,地上的那個家夥是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位先生是洋館的工作人員,至於他那獨特而富有想象力的入場方式……生活中總是充滿了不可思議,不是嗎?』胡十八稍稍側目,視線在唐可媛的身上停留了半秒。
美麗的尤物正獨自站在窗邊,懶洋洋地端著酒杯,享受著酒精帶來的刺激,回味著這個漫長的夜晚。
她的小壞蛋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