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可憐得讓人想笑，可憐得讓人鄙夷。
『十九年前出了什麼事，程夫人為何會突然離世？』他的時間很寶貴，實在沒有可以揮霍的餘地。
『為什麼想知道這個？』
『個人興趣。』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的口味比較獨特，隻對上了年紀的女人感興趣。』李大少掙脫回憶，目光緊攫著仇人，頗具深意。
『程禪真似乎認定，是黑旗裡的其他勢力，合夥害死了她的母親。』
『不用想都知道，這份仇恨是誰灌輸給她的……犯了錯，就要受罰，這是規矩。我們確實計劃集體彈劾程夫人，迫她讓出掌舵者的位置，但是從沒想過鬨出人命，將她置於死地。』
李大少收拾起懶骨頭，毅然坐直了身子。他的眼神平靜而堅定，再也看不到絲毫的陰險狡詐，任何的虛偽詭謀。
沒有程夫人，便沒有今日的他。
『程夫人犯了什麼錯？』張謙繼續問道。
『失職失察，導致機密外泄，令黑旗核心利益受損。』
『聽說夫人去世時，所有家族的人都在場。』
『那天也下著小雨，就像今天一樣……』李大少永遠忘不了當時的情景。
各派門閥來勢洶洶，爭先發言，鋒芒直指程夫人以及她背後的程氏，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們的動機很明確，就是要借題發揮，借機將事情鬨大，進而蠶食、分割乃至瓜分程氏。
位列首席的程夫人隻是坐在那裡，默默聽著，低頭不語。
她始終沒有打斷過任何人，始終沒有開口反駁。
因為她已經過世了。
服毒，生前幾乎沒有什麼痛苦，離開時麵帶微笑，自在而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人們在程夫人的隨身物品裡，發現了一封親筆遺囑。
作為掌舵者，她自知有負眾望，願意自裁謝罪，以平眾怒，程氏亦會退出最高決策層，在嚴森的帶領下進行反思和贖罪，最後，她將自己的女兒托付給了唐可媛，並特意寫明，不到二十二歲，程禪真不可繼承遺產。
『破釜沉舟，壯士斷腕，運籌帷幄，敗中求勝……英雄末路，仍是英雄！』聽完程夫人的故事，張謙頓時心生肅穆。
『她是龍，人中之龍。』李大少也不禁感歎道。
程夫人欣然赴死，不僅能平息各方指控，還能激起程氏同仇敵愾的決心，倘若其他家族狼狽為奸，決意趁勢發難，程氏縱然力戰不敵，也要從敵人的身上撕下一大塊肉來。
狂瘋一怒，誰敢一戰！
『她將程氏托付給嚴森，則是以退為進，因為隻有嚴森能主持大局，避免程氏走上末路，兩害取其輕，就算他日後鳩占鵲巢，也好過程氏崩潰滅亡。』李大少猜測道。
『而唐可媛，就是程夫人用來製衡嚴森的手段。』張謙也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緊接著，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程禪真是打開寶庫的鑰匙，這把鑰匙則被唐可媛牢牢攥在手裡，所以拿下了唐可媛，就等於掌握了程氏的命脈。
程禪真的那幫未婚夫，洋館裡的公子哥們，還有麵前這位李大少……他們迷戀唐可媛，真的隻是因為垂涎她的美色嗎？
想到此處，張謙不由微微搖頭。
『最後一個問題，聽說嚴森的兒子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