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禮貌,裴善和高詠懷一起去幫他。
裴善問道“張兄不是在國子監就讀嗎?怎麼會突然想到無錫來?”
張嘉許坦言道“我是來說親的,承蒙王司業看得上,與我和陸家大小姐做媒。是在下不才,沒能讓陸家一口同意婚事。不過能與陸家結親,是我張嘉許的福分,所以我想再爭取爭取。”
裴善愕然,這年頭,找媳婦都要自己親自出麵了嗎?
看張嘉許這個樣子,是說不到媳婦就不回家的架勢啊。
高詠懷則微微發怔,之前他就聽到風聲的,可眼下聽見張嘉許說出來,他便覺得自己那些心思晦澀極了。
當初若是沒有母親從中搗亂,他是不是……
高詠懷很快就出去了,張嘉許見狀,目光微微一暗。
他就是故意說的,這個高詠懷陰陰鬱鬱的還想和他搶媳婦,門都沒有。
裴善還在給他擦書桌,看起來特彆乖巧。
張嘉許也知道他是陸雲鴻的第一個弟子,有心結交,便問道“你成天在這裡抄書不悶嗎?”
裴善疑惑道“讀書人有書抄是天大的好事,怎麼會悶呢?”
張嘉許聞言,忍不住笑道“是這樣沒錯,但也不是誰都坐得住的,你性子很適合讀書。”
裴善道“我當然要好好讀書,將來報答師娘。”
張嘉許瞧著裴善那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心想不應該是報答師父嗎??
不過他聽說了王秀對裴善很好,便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那位王家的大小姐說不定以後他也要叫一聲大妗子的。
……
陸雲鴻連夜趕路,行程宛如八百裡加急。
抵達無錫城下時,天還沒有亮,城門緊閉。他靠在城下歇了一會,眼中蒼茫的大山逐漸在霧氣中顯露真身,早起的老漢舉著火把,挑著擔緩緩走來。
另有祖孫二人,背著籮筐,也不知一大早要進城賣些什麼?
山野裡的花香在口鼻之間彌漫,絮絮叨叨的聲音漸漸清晰,陸雲鴻靠著牆,看似一個孤獨的浪人。可沒有人知道的是,看到燃起的火把時,他心裡想的卻是燈下的王秀。
這一次離開,他們都沒有說一句沒有彼此會不習慣的話,他知道做大事的人不該沉醉溫柔鄉,她也明白,不挽留是對他最好讚許。
可這一刻,他深深地明白了,兩個人之間那點煙火不是生活,而是他們彼此間的記掛才是。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哪怕走了那麼多的驛站,宿了那麼久的山林,他的心都是那樣的踏實和溫柔,沒有一絲血腥的戾氣,也沒有暴躁不安的恐懼。他有的是,心尖上那一抹溫柔,想的是家中等待他的那張盈盈笑臉。
回到家,溫柔的晨曦落在院牆上。
錢良才看見他時,又驚又喜。
“大爺,您回來了?”
陸雲鴻看了看山莊前的侍衛,問道“長公主住在此處?”
錢良才連忙點頭,解釋道“據說是梅裡買的園子還沒有修整好,還有就是小公子身體有些不適。”
陸雲鴻微微頷首,往正房去。
錢良才連忙叫住他道“大爺,大奶奶宿在客房。”
陸雲鴻聞言,有些不悅。
公主雖然是君,可既是做客,怎麼能住主院?
錢良才見他臉色不虞,知道他誤會了,連忙壓低聲音解釋道“殿下住在東院。”
陸雲鴻狐疑,那阿秀怎麼住在客房?
然而歸心似箭,他一刻也等不得,急匆匆往客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