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家一家人都在用膳。
錢總管來傳話,說東宮送來了好些補品,另有幾句話。
說是鄭三姑娘已經被送回鄭家禁足了,日後不可再管太孫之事。
王文柏出麵,給了打賞太監的紅包,笑說著都是小事。
等東宮的人走了,楊夫人道“這鄭三姑娘往常看著是個好的,今天也太衝動了。”
王滿道“她姐姐就是那樣的性情,她估計也是表麵看著好罷了。”
楊夫人道“經過今天這一樁,這鄭三姑娘日後的婚事怕是難了。她同秀兒一般大呢,當年咱們家秀兒滿月在前,後麵鄭家三姑娘滿月在後,非要比著咱們家的滿月宴請,鬨得許多人都以為他們家是生了一位小公子。”
王秀愣了,問道“那彆人怎麼沒有誤會,我是個小公子呢?”
王泰道“那是因為爹成天出去轉悠,逢人就說他家小六出生了,是個閨女,大閨女。”
“噗。”王秀想到那個畫麵,笑了。
王文柏坐在正堂上,捋著胡須笑道“小六最乖了,我跟你娘帶著在正房,養到六歲才給她準備的閨房。她第一晚還睡不習慣,掉下床哭著回了正房。你娘舍不得,又叫回來在正房多養了一年,七歲才給她挪到後麵的秀安閣去。”
楊夫人道“她肯定不記得了,那個時候她最會撒嬌了。本來我和你爹都是鐵了心要將她挪出去住的,不過她一哭,我們倆就沒招了,又給接回來。”
王秀垂首,眼中的淚光一閃而逝。
她幼時在家中,兩歲就自己睡了。
但她記得很清楚,父母看她的眼神,複雜中又摻雜著一絲冷漠,好像她是一個多餘的人。
原身在父母和哥哥們的疼愛中長大,等到家破人亡的時候,或許是最痛苦的吧?
隻可惜……那個時候她所依附的安王,實際上就是王家的仇人,真難以想象,她是以何種心境留在安王身邊的?
王秀正不知如何麵對王家二老時,突然陸雲鴻擠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怎麼了?”她抬頭,有一絲絲詫異。
陸雲鴻道“外麵好像在鬨花燈,要看嗎?”
“現在?”王秀看了看四周,大家都還在呢。
她盈盈的淚光在閃,看得王家人心頭一顫,卻隻有她不知道。
陸雲鴻心頭也是一酸,強忍著道“走吧,還沒出十五呢,正是好玩的時候。”
王秀敏感地察覺,房間裡靜了一下。
她不敢再去看大家的目光,心想定是陸雲鴻感受到她的情緒,所以才想帶她出去緩解的。
她抬首看向楊夫人,想征求她的意見。
楊夫人笑著,心頭滾燙又酸澀,不知是何種心情,隻記得自己說道“去吧,想去就去。”
王秀粲然一笑,當即握緊陸雲鴻的手,夫妻二人雙雙站起身來。
她背過身時,眼淚猝然而落,她不敢擦,害怕家人發現。
楊夫人在後麵叮囑,聲音哽咽道“彆太晚了,要早點回來。”
那聲音穿過一陣冷風,很快迎來了擲地有聲的回答。
“知道了!”
楊夫人愣愣地,悵然若失,眼睛裡也有了淚意。
王家兄弟幾人對視一眼,連忙給各家媳婦使眼色。
不一會,王家幾個兒媳婦領著孫子孫女來鬨,她才漸漸回過神來,笑著和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