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疑周家把家底都掏空了,難不成就是害怕和定國公府為敵嗎?
王秀看向陸雲鴻,隻見陸雲鴻微微挑眉,看來也是十分意外的。
這就奇了,看來陸雲鴻也摸不準周家的意思。
王秀漫不經心地朝那些手鐲看去,突然發現有一隻格外眼熟,因為那隻就是之前周家的大掌櫃給她看的,而她斷定有瑕疵的那隻。
現在,它那淡淡的綠被描金的荷花襯得冰潤華美,又好似初春的雪山下,倒映在湖中的一抹金色魚影,徐徐的漣漪蕩開,清澈的湖水綠底成了它棲息之地,那種美似虛似實,似真似假,不得不說,這位修補大師理應算得上是一位絕頂匠人。
他想表達的,似真似假,似荷花為真,似金魚為幻。實則想說,周家是真心實意求和的,倘若不行,也希望她看在金錢的份上不要跟周家計較了。
正所謂“化乾戈為玉帛”,潤澤以溫,瑕不掩瑜。
周家如此,也算是費儘心思了。
王秀將它選了出來,對古嬤嬤道“就這隻吧。”
古嬤嬤雖然很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的,那我就回去複命了,謝謝陸夫人。”
王秀讓錢良才送古嬤嬤出府,自己則將鐲子遞給了蓉蓉,讓她拿回庫房放好。
陸雲鴻說道“周家此舉,太過匪夷,那隻手鐲你不要戴。”
王秀笑了笑道“周家能找出其他天價手鐲,為什麼要混一隻有瑕疵的在裡麵呢?我們購買美玉,常用的說法是結緣。”
“這個緣,是眼緣,其中潤澤以溫,以玉比德,就是希望借玉尋君子,以便結下善緣。我知道周家意在講和,我答應便是。”
橫豎她和周家也沒有過不去的意思,何必要多生一事呢?
正所謂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隻要周家安分守己,不來算計她,她倒是沒有那麼閒,鐵定要和周家計較,畢竟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睡覺呢。
陸雲鴻聽見她的心聲,無奈地笑了笑。
可隨即,他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樣,將懷中的信拿給了王秀。
王秀開始以為隻是普通的家書,可看過以後,頓時一驚。
“娘生病了?”
陸雲鴻點了點頭“已經看過大夫了,說要靜養幾個月,我決定回去一趟。”
王秀皺了皺眉,擔心道“如果不嚴重的話,爹是不會在信裡提及的,所以我們還是收拾一下,我陪你回去。”
陸雲鴻連忙按住王秀的手,一臉認真道“你先彆急,爹的性格也不含糊,既然說不嚴重,恐怕就擔心我們從彆處知道,然後自己嚇自己。”
“眼下天寒,你要走,承熙怎麼丟得下?一起帶走,風餐露宿的,我又怎麼忍心?”
“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日夜兼程,走水路,半個月就到了。”
“到時候要是順利,說不定還能趕回來過年呢。”
王秀卻沒有那麼樂觀,她說道“反正你現在也被革職了,我們就一起回去。承熙也帶著,我們過完年再做打算。”
陸雲鴻搖了搖頭,繼續道“恐怕不行,我離開是擔心父母。你跟我一起離開,又是在我剛被革職的當口,這在外人看來就是在藐視皇恩,說不定會以為我們是故意和皇上對著乾呢?”
“現在太子還沒有繼位,我們該忍還是要忍,隻要你和承熙過得好,我辛苦點沒有什麼,我不在意。”
王秀聽了,心裡也開始躊躇起來。
陸雲鴻再次握緊她的手,微微用力表達了他的決心,隨即說道“最多初春,到時候我就回來了。”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王秀無奈地看著他,見他主意已定,便歎了口氣道“那好吧。”
陸雲鴻見狀,抿了抿唇,看似在笑,實則笑意不達眼底。
不知怎麼……看到為他妥協的王秀,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反而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慢慢脫離他的掌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