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敏沒有理他,等他走了才對身邊的春芳說道“叫你兄長盯著他,看看他都把銀子花在什麼地方?”
春芳對於自家小姐這種背後的監視見怪不怪了,應了一聲便退下傳話。
梅敏回到房間,心煩意亂。
如果裴善和薑晴開始議親了,那她還有什麼指望?
她可以沒有忘記,在聚賢樓的時候,薑晴偷偷離席去找裴善的樣子,兩個人看起來早就熟識了。
也是,畢竟薑華還是裴善的師弟呢。
要說裴善,其實她也不熟,不過是覺得比起高鮮,裴善才是良配罷了。
正想著,李夫人便來了。
她看了一眼悶悶不樂的女兒,便說道“王秀去薑家。”
梅敏沒吱聲,隻是轉過頭去。
李夫人見狀,繼續道“昨晚你父親和我商量過了,我知道讓你給高鮮做繼室是委屈你了。不過裴善不是你想嫁就能嫁的,且不說有這麼多世家盯著,最主要的是,有一件事我們沒有告訴過你。”
梅敏轉過頭來,慢慢坐直了身體,很顯然,她對母親嘴裡這件事十分好奇。
李夫人坐了下來,看著窗外婷婷嫋嫋的樹影,光影斑駁,一切仿佛剛剛好的樣子。
然而,無意中透出的一股惆悵,像卻是眼睜睜看著花期已過,接下來的日子就隻剩下秋後的蕭條。
片刻後,她像是做了什麼決定,收回目光,低低地歎了口氣道“當時你也剛及笄不久,你父親一心想多留你兩年,多少上門提親的世家子弟他一個都看不上。”
“直到後來裴善考中了探花,你父親從他身上看到點當年陸雲鴻的影子,就動了心思。可你是誰,堂堂太傅之女,要下嫁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後生,自然是不能低三下四去求親的。於是你爹便向先帝說情,想讓先帝為你們賜婚。”
“那時的先帝想把薑晴許配給裴善,想把你留給還是皇上的太子,便沒有同意。”
“誰料太子對你無意,裴善對你和薑晴都無意,這件事便被暗中擱置,知曉的人少之又少。昨日你父親為了你去找了陸雲鴻,這樣的事情本不應該再提起,但是為了你,他腆著老臉也去做了。”
“經過一夜,若裴善對你有意,今日王秀來的就是咱們李家,而不是薑家,你明白了沒有?”
梅敏愣住,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麵除了震驚,還有被羞辱的憤懣。
漸漸的,她的眼眶紅了,難以忍受地問“母親,女兒很差嗎?”
“為何……”為何要這般對她?
梅敏話還沒有說完,卻已經扼製不住內心的酸楚,伏在桌案上大哭起來。
李夫人見狀,心裡何嘗不傷心。陸家若是沒有這滔天的權勢,王秀若是沒有長公主做後盾,如何敢輕慢她的女兒?
就是逼,他們也會逼著裴善娶的。
可他們從不作為,不肯威逼一步,全然由著裴善的喜好來選,這分明就是打梅家的臉。
現在……皇上不肯立後,裴善不肯娶親。薑家趁虛而入,反叫她的女兒成了笑話。
她心裡何嘗甘心?若不是這樣,也不會稱病不見客,更是險些將高鮮拒之門外,與丈夫生了嫌隙。
李夫人閉上眼,狠狠地咬了咬牙,擁著女兒道“咱們不稀罕裴善,你也彆再想這件事了,娘會為你找一個好歸宿的。”
梅敏卻還在哭,她不甘心,一再二再而三被羞辱,從皇後的人選,到裴善的議親對象,再到現在,什麼都不是?
難不成她真的要嫁給高鮮做繼室嗎?
呸!
她絕不同意!
梅敏捏了捏拳,她擦乾眼淚,恨恨地道“娘彆管我,既然是我的終身大事,那你們也學一學陸雲鴻和王秀好了,讓我自己來選。”
李夫人看著女兒憤恨的麵孔,心裡隱隱不安道“你要做什麼?”
梅敏冷嗤,譏笑著道“做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但是,他們不讓我好過,我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李夫人怕她年少無知,惹出禍事來,便怒斥道“你爹都快致仕了,你若敢敗壞門風,你信不信他能立馬吊死在你的麵前?”
梅敏心中一酸,疼痛瞬間蔓延到身體的各處。她想到先帝臨死前都要算計父親,讓父親如今活得唯唯諾諾的模樣,積壓已久的恨意瞬間席卷而來。
她冷冷道“我知道,我甚至於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最看重的是什麼?”
“母親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鄭思菡,會蠢到連累家族,讓自己連個後盾都沒有。”
“沒有梅家,我就什麼都不是,更何況,難道我不心疼父親嗎?”
李夫人見她還有理智,當即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她撫摸著女兒的額頭,輕歎道“你能明白就好,放心吧,母親也不同意你嫁給高鮮。”
梅敏聽後,心裡總算得到些許安慰。若是連母親都不站在她這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不過……裴善和薑晴,她也絕不會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