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麵對三眼厲鬼,眾人已經心生驚悚,謝先生老底被扒開,馭使的老鬼竟然在三眼鬼的鬼眼窺探下顯形於眾人麵前。
這樁鬼禍已經令他心生退意。
三眼厲鬼的主動離開甚至讓他鬆了一大口氣,此時趙福生的主動召回,讓謝先生氣不打一處來。
他內心滿腹怨言。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早就已經罵罵咧咧。
可是在張嘴的刹那,不知為何,他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受到地獄深淵籠罩的可怕鬼碑,又心生畏怯,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不敢說出來。
趙福生太可怕了。
她從哪裡弄來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存在?那鬼碑究竟是什麼?是鬼還是大凶之物?
謝先生縱使活的歲數長,自認為見識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心中暗忖:此番若是能平安回到帝京,一定要找封都、賈宜等前輩問一問,看看能不能探聽出鬼碑的來曆。
這樣一想,不知為什麼,他想起鬼碑之上那一座座詭異、離奇的鬼龕,又覺得驚恐非凡。
那鬼碑對他來說僅隻是驚鴻一瞥,卻宛如一道鋼印,蓋壓過了鬼眼的存在,將恐懼刻印在他魂識裡麵。
謝先生心中的驚恐壓過了忿恚,隻能念叨:
“下次再點齊人手又來呀,不然怎麼辦——”
“我們將它引去封都之處。”
趙福生道。
謝先生麵露苦色。
萬安縣眾人早已經習慣她行事風格,此時倒並不意外。
孟婆問:
“大人打算怎麼做?”
“照原計劃,將它引至孫園。”
趙福生平靜的道。
上陽郡的情況從某一方麵來說與早前的金縣有些類似。
此地最大的鬼禍是人皮鬼母(內藏三眼厲鬼),有鬼母在,上陽郡的其他鬼禍反倒不顯,就算是有其他厲鬼複蘇,終究也不成氣候。
但如果最大的禍源——三眼厲鬼一旦被解決,原本隱匿在鬼禍之下的其他鬼案反倒會一一浮現,到時打破了平衡,可能會造成其他的慘案發生。
而上陽郡畢竟是個大郡,郡內除了朱光嶺外,還有其他馭鬼者在。
這些馭鬼者實力也非同一般,解決普通的鬼禍不在話下,隻要將超出他們力量壓製範圍內的鬼禍解決,就是有其他的鬼案發生,也生不出大的亂子。
據趙福生所知,上陽郡除了人皮鬼母案外,最棘手的案子可能在當年的孫園。
因此她打算將三眼厲鬼引去,把這兩樁案子一一解決。
“……”
孟婆怔愣了片刻,接著毫不猶豫點頭:
“好。”
“我們仍以鬼喪的方式引鬼。”
謝先生一聽趙福生這話,激動得還未拚湊好的身體險些又散碎開。
不等他抗議,趙福生道:
“不過謝先生一人引不住鬼,我們每人分擔一點。”
她的話令謝先生既感欣慰又感失落。
鬼喪可是他的看家本領,此時卻被趙福生當眾看扁。
可謝先生卻說出反駁的話來。
他確實引不動三眼厲鬼,臧雄山與鬼眼珠子合而為一後,展現出極為恐怖的力量,反將他克製。
如果僅憑他一人引鬼,可能不出片刻,縱使他手段用儘,也會死於鬼禍裡麵。
雖說有些丟了臉麵,但謝先生仍老實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大家也把我這些家什分一分——”
其實說到這裡,他也隱隱有些興奮。
他帶的可是名符其實的鬼葬所用的器物,無論是嗩呐、胡琴以及金鈸、金鼓等,俱都伴他多年,又受五鬼常年挑運,早已經沾染邪性,與大凶之物無異。
一旦鬼葬法則啟動,這些器物一旦敲響,對厲鬼都有極大引誘。
隻是一般普通人無法承受大凶之物的影響,能夠使用這些器物的隻有謝先生本人。
此時如果趙福生一行願意組成鬼葬群體,且配合使用這些大凶之物,一旦鬼葬法則啟動,那麼這一群鬼葬隊的品階自然非凡,說不定確實能對三眼厲鬼產生一定的製約。
謝先生想到這裡,心中隱隱泛起漣漪。
他這一生還未主持過這樣陣容龐大的鬼葬,若是能引走三眼厲鬼,這將成為他一生豐碑,還能超越當年引領無頭鬼的父親功績——到時被載入鎮魔司的書冊。
想到這裡,謝先生鬼使神差的看了趙福生一眼。
他突然想起了先前從趙福生身側走出來的鬼差馬麵,當時情況危急,他來不及細想,可此時腦海轉動,他竟隱隱覺得那馬頭、人身的厲鬼給他一種萬分熟悉之感。
……
可惜此時不是謝先生追問詳情之時,他唯有將心中的疑惑暫時按下。
隻聽他一說完瓜分器物之後,趙福生隨即點頭:
“滿周、孟婆、多子——”
她一連點了數個名:
“你們立即取一個喪葬物品在手上,沒取到的灑錢、點香。”
眾人分彆上前。
趙福生看了上陽郡幾名幸存的令使一眼:
“接下來的事你們幫不上忙了,自逃命去吧,剩下的事不用管。”
巨大的驚喜降臨。
幾名令使本以為今夜必死無疑,此時聽她這樣一說,俱都麵麵相覷,在初時的怔愣後,接著狂喜點頭,如蒙大赦,扔了手裡的東西拚命的往來時的方向跑。
謝先生的物件擱置在地上,趁著三眼厲鬼的鬼眼尚未徹底睜開,眾人分彆拾撿器物握在手中。
就在這時,突然頭頂上方有火光一閃。
光束照亮鬼域,將每一個人的影像籠罩在光影裡麵。
寒氣一起,一道‘嘿嘿嘿’的陰笑聲從頭頂傳來。
“紙人張!”
“臧雄五!”
所有人腦海裡湧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糟糕,紙人張還在。”
範必死低呼了一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眾人心神受到三眼厲鬼的乾擾,再加上先前趙福生請出了陰差馬麵,使得紙人張受到了壓製,大家一時遺忘了這個禍害。
這會兒一聽笑聲一起,便知大事不妙。
隻見那幾名才受趙福生指令退出了鬼喪隊伍的令使跑著跑著,身體之中突然湧出一團火焰。
他們受火光籠罩,眼前看到一簇跳躍的鬼火,生而為人的記憶便到此為止。
令使們頭頸處的骨頭斷折,皮膚被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