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二鬼相克,但不知為何,並沒有陷入沉睡狀態,而是不甘、怨毒的盯著趙福生,仿佛不願就此罷手。
趙福生手捂著眼睛,透過指縫,眼珠還望著光源。
雖說有手指遮擋,但她的眼珠因為直視光源而受到了影響。
隻見那光暈從白至黑,化為無儘的陰影映入她眼球中。
頃刻之間,趙福生眼珠劇烈脹痛。
封神榜的警告之聲在她識海內響起:不可直視不可名狀的存在!
是否消耗10000功德值驅散鬼煞之氣?
趙福生的本能反應在此時占據上風,她立即選擇:是!
在功德值被扣除的刹那,她識海內的封神榜無風自動。
陰風、血光裡,那鬼榜徐徐展開,刹時之間,一道陰影籠罩在趙福生的頭頂處。
這陰影如同昭昭烈陽下的一簇陰蔽之地,將那刺目的光線擋在了那陰影之外。
趙福生眼裡的黑氣被強勢驅散,她眼眶的疼痛立即緩解,同時她再仰頭往頭頂看時,那種光芒刺目的眩暈感立時消失了。
光暈之下,她看清了那光源的真麵目。
“紙人張!”
趙福生咬牙切齒。
一幕即驚悚、又熟悉的畫麵再度映入她的眼簾中。
隻見半空裡,一個巨大的‘人偶’飛揚在半空。
那‘人偶’通身是用無數張人皮拚湊、縫製而成,那些皮膚色澤有深、有淺,拚合處血跡斑駁。
人偶內裡灌滿了氣,形成球一般,變成一個可怕的怪物。
一盞鬼燈將這巨大得如同小山一般的人偶點亮,那人偶的五官早變了樣——可趙福生對這一幕印象太熟悉了。
當日她死而複生的第一天,與紙人張交手時,燒了他老窩時,此人便化為巨大的人皮燈籠飛天而起,追趕著她跑路。
那時的趙福生壓根兒沒見過這樣驚悚至極的情景,形成難忘的回憶烙印進她腦海中。
這時情景重現,但趙福生經曆多起鬼禍,心態早被淬煉,麵對此景,不止不驚,反倒生出無儘怒火。
紙人張出現在隆陽,自然不是巧合。
“你真是該死!”
趙福生詛咒聲裡,紙人張的笑聲響起:
“這個世間,誰該死、誰該活?誰又說得清楚?!”
他的體形放大無數倍,說話聲從那數不清的帶血人皮布偶中傳出,有些甕聲甕氣的:
“至於誰死、誰活,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但鬼的力量說了算!”
他話音一落,突然張開那張血盆大口。
紙人張的臉由不知多少張人皮縫成,怪異極了。
這一張嘴之定,縫好的人間被撕裂,無數漆黑的濃霧像是血液一般滾滾湧出。
“嘿嘿嘿,試試吧——”
話音一落,紙人張的口裡突然吐出一大團火光。
那火團如同天降隕石,帶著烈焰直接往城下砸落。
頃刻之間,火團直至城牆上方。
趙福生雖說不知道這鬼火是何物,但從紙人張嘴裡吐出來的,自然不可能是什麼好東西。
她心中一寒,正欲出手召喚地獄,將這鬼火納入之際——卻見那隆陽縣內突然湧出冉冉黑霧。
霧氣升空,破舊的城牆重新被鍍上一層黑色。
封都的鬼域再度打開了。
這一突如其來的異變令得眾人心中一沉。
封都以一人之力壓製四鬼,本身就令人擔憂,此時還要騰出手來應付紙人張,他能撐多久?
鬼域一啟動,黑氣升空,紙人張吐出的烈焰與黑氣相接的刹那,迅速滾散開來,形成一朵巨大的傘蓋,將整個漆黑鬼域覆蓋。
那鬼城原本黑得深邃,難以看透,可白芒一覆蓋,竟顯出其鬼物雛形。
鬼城抖了抖。
隨即白芒與黑霧相融合,形成一種灰蒙蒙的霧氣籠罩在鬼域上空。
有了黑霧遮蔽,眾人眼前的壓力驟減,也勉強能視物。
謝先生、孟婆等相繼睜開了眼睛,這才看到出現在半空中的龐然大物。
“這是——”
謝先生臉色微變,出聲剛一詢問,孟婆就恨聲道:
“紙人張!”
二人話音一落,其他人也相繼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遠處鬼城重現,一個可怖的、巨大宛如小山似的人偶矗立於鬼域上空,如同怪獸。
範氏兄弟是第一次看到紙人張這可怕的模樣,但孟婆、張傳世去年則是在萬安縣親眼目睹過紙人張化鬼飛空的這一幕。
尤其是張傳世,當日他也是事件參與者。
“爹——”張傳世一看清紙人張的存在,突然麵現疲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往前走了數步,越眾而出:
“今天本來是娘的下葬日,如果事情順利,大人能將娘請封為神,將來有機會受香火供奉——”
武少春一見張傳世走出人群,心中暗叫不妙,連忙伸手要來拉他。
但張傳世此時心生疲倦,動作靈活的躲過了武少春拉扯。
他一生活在陰影之下。
無論是多年前母親、妹妹身死的那一幕,還是後來張雄五心性大變,對他嚴加喝斥,都成為他內心的枷鎖。
興許是他人生的前幾年過得太過幸福、太過快樂,所以在九歲那一年遭縫劇變,生活天翻地覆,才讓他覺得格外的痛苦。
“窩囊廢!”
巨型人偶嘴裡吐出冷冷的唾罵:
“你就是團扶不起的爛泥,廢物!”
“什麼香火供奉,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遭人馭使罷了。”紙人張咒罵。
張傳世沉默。
他又往前走:
“我在鎮魔司內,身邊都是我的朋友——”張傳世歎了口氣:“爹——”
孟婆的女兒因紙人張而一生悲劇,蒯良村的事件裡也有紙人張的影子。
狗頭村案件也有他插手的緣故,甚至劉化成當年散儘家財與張雄五最初偷盜棺材釘脫不了乾係。
這樁樁件件的案子化為無形的壓力,壓在張傳世的心中。
他畏懼與眾人關係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