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死亡會為萬安縣帶來一絲轉機。”
眾人神情發緊。
“大漢朝248年——”
範必死喃喃的道:“那豈非、豈非明年?”
他這話令許婆婆吃了一驚:
“明年?這話又從何說起?如今不是後漢189年嗎?”
“此事說來話長。”
趙福生強忍驚悸,故作平靜的搖頭:
“我們隻是因緣巧合,回到189年而已。”
她沒功夫與許婆婆解釋時間問題,而是將目光落到了那一行血字上。
“大漢朝248年春末,萬安縣會死一個身份特殊的重要人物——”她喃喃念著這段話:
“萬安縣,重要人物——”
萬安縣鎮魔司內,誰都很重要,但若說最重要的,無異於趙福生。
她以一人之力身係全縣安危。
她有詭異力量,可以馭使多鬼,封鬼為神,得以從根源真正解決鬼禍,而非將鬼驅離。
最重要的,是她情緒沒有受鬼影響,遇事平靜,對鬼禍相關的人甚至心懷憐憫。
她就是萬安縣的定海神針,也是眾人的主心骨,更是變相的將這一群各有本事,且脾氣不同的人聚到了一起。
所以乾坤筆一寫出這一段話時,眾人因擔憂而心生焦慮,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趙福生。
“大人——”
陳多子情急之下率先喊了一聲。
劉義真道:
“乾坤筆也未必真能卜乾坤。”
眾人神情緊張,使得許婆婆也有些忐忑,但趙福生卻神情鎮定,半晌後,她突然咧嘴一笑:
“怕什麼?這說的未必是我,就算是我,我也要看看什麼樣的鬼能弄死我——”
她話音一落,許馭的手腕再度抖動:
“這人的死亡,能改變——”寫到此處,乾坤筆身上突然再度流湧出大股大股的血液。
血光順著筆杆流湧而下,頃刻間將那筆毫全部染濕。
後麵的字跡被血液暈染。
這詭異的血流將先將寫下的字跡融入血泊之中,乾坤筆劇烈抖動。
少頃功夫,筆尖終於遊走出血光的困擾,勉強寫道:
“……局麵。”
“……”武少春本來看鬼筆堅持要寫,還以為會寫出什麼驚世之語,亦或是特殊提醒。
一看這兩個字,他沒好氣道:
“這寫得啥啊,提示也不算,寫了當白寫。”
說完,那鬼筆再度抖動,又寫道:
“……萬安縣有三大災劫……”
這些字寫得斷斷續續,很是吃力:
“……紅月當空,百鬼夜行,人禍?鬼禍?——”
寫完這些話,乾坤筆像是暫時耗儘了全部的力量,‘啪嗒’一下摔落在許馭掌心。
小孩手掌青紫,像是長時間受冰封之後的樣子。
許久後,許馭緩緩動了動指尖。
隨著厲鬼力量的消失,她的血液開始循環流湧,青紫的手指尖緩慢的恢複顏色。
門神的烙印浮現,二鬼架著一隻鬼筆。
兩股力量對峙形成平衡,鬼筆由紅轉黑,化為陰影,消匿在許馭掌心內。
直至此時,一直屏息凝神的眾人這才長長的喘了口氣,目光回神。
乾坤筆竟然吐出了如此多驚人的預測。
“大人——”
武少春擔憂的喊了一聲。
趙福生神色如常:
“不要著急,乾坤筆雖說號稱能卜乾坤,但畢竟是大凶之物。”
鬼物就意味著詭性極強,真假未知。
她平靜的道:
“就算是這些事真的會發生,提前得知也是好事,還有時間,我們從帝京回到萬安縣後,還能早做防備。”
謝景升倒對她另眼相看了。
乾坤筆預測的事,無論哪一樁、哪一件都非好事——尤其是對趙福生來說,幾乎像是明晃晃的在記錄她的死期(大漢朝248年春)。
所有人都被影響了情緒,可唯獨她並沒有喪失信心。
這些預言雖說可怕,但趙福生看到的竟全是充滿了希望,且積極進取的一麵。
她這樣的態度自然影響了其他人。
“乾坤筆交到許馭手上果然是對的,這倒給了我們一個驚喜。”
趙福生說完這話,眾人心中雖說焦慮,但見她神情如常,並沒有將這讖言放在心中的樣子,也略略將生出的擔憂又按了下去。
孟婆道:
“是,眾人齊心,有什麼坎邁不過去?天塌下來了,大家一起頂著就是。”
“對。”武少春等人也跟著點頭。
“現在還煩惱不了明年的事,至少要先將中都鬼域的事情解決。”
趙福生見大家精神振作了,這才看向許婆婆:
“離開此地的鬼門關在哪裡呢?”
許婆婆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
“你是萬安縣人,你們並非大漢朝189年生人——”
說到這裡,她目光瞅向地麵,地麵的血漬不知何時已經滲入地底,僅留下令人感到不安的淩亂血紅印痕——仿佛有人臨死前絕望的伸手在地麵亂抓出的跡印。
許婆婆想起先前鬼筆寫出的讖言,又問:
“萬安縣248年春要出事?”
“許婆婆——”範必死想打斷她,許婆婆則伸手將他一止:“小孩子不要打斷婆婆問話。”
“……”範必死隻好閉嘴。
趙福生迎向她的目光:
“對。”
許婆婆再問:
“你們實際是大漢朝247年過來的人?”
趙福生再度點頭:
“對,因辦鬼案而來,前來的緣故是中了輪回法則——”說完,又索性解釋:
“就是疑似搶走了杜美人子宮及宮胞內雙胞胎的紙人張,他手裡提的人頭,是孟婆的女婿——”
許婆婆歎道:
“真是冤孽。”
說完,她道:
“我舍不得阿馭,也不放心你這閨女。”
她沉著臉:
“我當年可是答應過杜美人,要替她完成心願的。”
許婆婆這樣一說,眾人隱約倒是明白她話中之意——她可能想跟著趙福生一起離開此地。
“如今老婆子身邊的人都被你拐走啦,我、我一孤老婆子,也不能總留在這裡。”
許婆婆話音一落,範必死眼前一亮:
“婆婆,你要跟我們一起走?”
“我走不了,”許婆婆搖頭:“我當年答應過臧君績,要看守住這鬼門關的,但是就看這位福生大人,有沒有本事將我們中都鬼宮一鍋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