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林相濡身上,
像是期待著他精彩的講演。
將眾人的神情看在眼裡,
林相濡長吸了一口氣。
望著二姨,
加重語氣,
“戰國時期,秦國丞相甘茂的兒子—甘羅。在十二歲祖父過世那年,仍頂著巨大悲痛出使趙國,跟趙王擺事實、講道理,讓趙王無條件拿出五座城池送給秦國。
甘羅十二歲就成大事,這,是以為智。
漢武時期,大司馬大將軍衛青的外甥霍去病,年方16歲,就隨舅遠赴大漠抵禦匈奴。部率八百騎兵先鋒神出鬼沒、伏擊匈奴、勇冠三軍。
是以為勇。
這些古人年紀輕輕就有智、有勇,但如果有人覺得古人離我們還太遠,那我們就看近一些的。
就說我們海內人最尊重的周總理,在小學時代十二歲的年紀,就寫下‘為海內民族之崛起而讀書’。
19歲,周總理遠赴霓虹留學,後又輾轉西方勤工儉學。在國共第一次合作期間,26歲的周總理就已經是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
直到他為海內人民鞠躬儘瘁直到生命最後一刻的時間,他從青年時代就平凡的一生,怕不是用智勇雙全就能簡單總結的吧?
就這樣如果還有人覺得,周總理是天才中的天才,是個例中的個例。那我們就看看普通人,看看普普通通的海內少年。”
林相濡來回踱步,但步伐很慢,
並不影響屋內眾人凝視他的視線。
待他從窗邊轉過身,他的聲音悠然響起,
“海內紅軍部隊中,有一支指導員平均年齡都隻有18歲,入伍成員年齡大部分在14、5歲的年輕隊伍。
這就是一群個頭甚至沒有槍高,成立於1933年8月,由‘紅小鬼’們組成的紅軍史上大名鼎鼎‘少共國際師’。
這支由工農兒女組成的部隊,在年僅17歲的青年政委—蕭華的帶領下,高舉少共國際師旗幟,立下要消滅帝國主義,準備以最後一滴血為共產主義奮鬥到底的誓言。
抱著這股信念,少共國際團成員曾在鏜賢狙擊戰中,以一個團的兵力,硬生生狙擊了敵人八個團的猛烈進攻。
在鹽湖軍團主力轉移的石城保衛戰裡,1萬多人的少共國際團用高達一半的慘烈戰損,完成了上級給他們下達的重要任務。”
林相濡停下來,
因為,
他腦中不自覺就想起那片血肉山河。
那些主動奉獻生命的年輕人前仆後繼,作為事外人,他想想都覺得心痛。
如果不是那些離世前甚至還不到他這個的年紀的前輩,如今的他哪能在屋簷下平平安安地過16歲生日,
“少年有誌報神州,一萬虎賁帶吳鉤。浴血閩贛銳無敵,長征路上顯身手。”
一旁的張國棟突然站起身來,嘴裡沉吟的詩句,竟然是少共國際團青年政委蕭華,在後來寫下的《憶少共國際團》!
說話間,張國棟端著滿溢的酒杯走了過來。
不等林相濡回應,來到窗邊神色嚴肅的他,
虛一抬手,
又把杯中酒液,
慢慢灑在身前。
“那些前輩們知道現在還有後輩年輕人仍舊惦念他們,仍舊在與他們相近的年紀就有眼光、有見地、有責任、有擔當,他們一定會覺得不虛此生!”
林相濡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給二姨帶來的人竟然會理解他所說的話。
看出林相濡眼中的不解,張國棟笑了,
“不要把老一輩都想得很迂腐嘛,畢竟爺爺輩的人也都是從孫子北過來的。所以,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哇。
雖然因為你提到的曆史,讓我覺得用年少輕狂都是錯誤的。但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我作為從青年走到壯年的‘過來人’,能理解你想要表達什麼。
你想要用曆史告訴我們,年輕人們,也有自己的擔當、有自己的責任、有自己的使命。而你—林相濡,正是有這種思想覺悟的年輕人!”
林相濡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張國棟的意思。
張國棟見他反應簡單,也沒再多說什麼,
轉過頭,張國棟對戴瑾明笑了笑,
“戴大姐啊,是時候放手了,雖然你可能為下一代們規劃了許多。但你們家這對兒女,可不簡單。
以沫內斂而堅韌,相濡看似張揚卻細膩、大膽。這一張一弛的配合,可比你預想的單打獨鬥要收獲更多。”
“可……你聽他們,竟然還是要回安西那個老地方去開什麼公司。”
戴瑾明籌措一會,總算找到了另外的宣泄口。
可她剛一提到這個話題,林相濡就笑了。
“二姨,鄧工在88年就提出西部大開發了,國家也在近些年響起一些相應的討論。
而我和姐姐出生安西,作為安西的一份子,我們不可能等到國家真正開始執行,才跟上步子去建設我們的家鄉。
我們也不可能總是收到老一輩的照顧,一直做溫室的花朵吧。因為在我心裡,鄧工的先富帶動後富一定有其他的方式。
既然我和姐姐還年輕,即使以我們的方式去做做事會四處碰壁。但摸著石頭過河,不就是我們海內建國走到今天,所一直秉承的理念?”
“二姐,你和相濡相處不多,不要以為妹夫一家就以沫一個天才。”
戴卓明終於逮到機會,適時站出來到,
“要知道,我和妹夫合作的奇異果,目前正在與霓虹國洽談出口合作。而奇異果在霓虹的市場推廣策略,我們佳沛上下一年多時間沒有理清楚的,是相濡幫我們梳理了思路並製定了全套的市場策略。”
戴卓明說話間就從身旁拿起手包,
眾目睽睽之下,幾張紙被他拿了出來。
戴卓明衝林相濡笑了笑,轉頭繼續對二姐說到,
“要不是相濡還在讀書,我這個總經理的位置早讓給他了。這不,知道相濡心中裝著星辰大海,我也不奢望相濡來為佳沛掌舵。隻希望我拿出這30的股份,能換取相濡偶爾能指導我們佳沛向前。”
驚愕間,林相濡看看舅舅,又不自覺再往姐姐那頭瞧了一眼。
見她笑著點頭,他才意識到,
背地裡,這兩舅甥早就通過氣了,隻是她們一直在瞞著他。
這就是舅舅準備的生日禮物?
可,
“舅舅,這不適合……”
“奇異果品牌都你都還沒收舅舅錢呢,畢竟好幾萬美金的投入,我才拿出了這點股份,還算是舅舅占你的便宜啊。”
戴卓明轉頭對二姐說到,“諾,二姐,你還不知道吧。你外甥也是個天才,一個出世的天才。
這樣的天才,不需要咱們去為他規劃什麼。我們隻需要站在一旁,看他在自己的舞台肆意揮灑汗水。”
“對啊,戴大姐。”張國棟走過來到,“放手吧,家有一雙天才,未來他們能蹦多高,已經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
戴瑾明木訥地扭過頭,
看看外甥女,又看看侄子。
恍惚間,她聽見身邊一個聲音。
像是讚賞,
像是欣慰。
“知曉曆史,熟知海內近代史,能以史為鏡,能步步為營的同時還能去暢想未來。可見,這一代海內青年,是多麼‘武德充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