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笑起來。不過昭說的並非是玩笑話。昭之父皇甫烈一手創辦了一家企業，經過打拚，也算是有聲有色，雖然無法與國際性的大公司相較，但在金安當地乃至全國，都是有名的。
在蒼狼中學，班級內的同學都知道，昭家裡挺有錢，屬於“闊少”那種類型的；不過在蒼狼縣這種小城鎮，沒有什麼拜金與攀比的風氣，同學們最多也就是偶爾調侃兩句，沒人知道昭家裡是做什麼工作的，也沒人去問。
而明華呢，從小生在那種中產家庭，家中和睦幸福，也從不提及錢的問題，於是，明華一直就對錢不很看重，聽到“家業”雲雲，也隻是感到有些新奇而已。
兩人談了很多，無所不聊。從上學時的趣事，到自已最喜歡的那家麵館，天南地北地談著。兩人性格似乎大相徑庭，但卻也挺談得來，明華放下了一些矜持，昭在不羈之中添了些認真，兩人竟也還挺聊得來。多麼神奇的事，沒個正經的闊少與文靜的學霸，竟然有這麼多的話題。
他們聊著聊著，就從之前的生活，聊到了當下，聊到了半年多前的那個暑假，那次不平凡的經曆。
“當時，你什麼感受？”昭問。
“我？我當時沒什麼感覺。第一天晚上正常地睡下。第二天醒來，床頭多了把刀，多了件衣服，真把人嚇了一跳。之後聽到門外有人與父母交談，談了挺長時間的。當時也聽不懂那人說的什麼能力啊神魔啊，隻聽見父母說想讓我繼續過正常的生活什麼的，反正最後，那人說，要由我自己決定，之後就帶我來了蒼狼中學。”明華說。
“我當時是在半夜，突然被管家叫醒；彆墅裡少見地燈火通明，母親沒怎麼多說就讓我上車走了。”
這個話題還是略有沉重地的。兩人都沉默了一會。
之後昭問明華“後悔嗎？”
明華笑了，搖搖頭，“不後悔。”
“那就好。”昭說，“我還擔心你會害怕。”
“會害怕，”明華說，“但我爸經常告訴我要麼彆做；做了就彆後悔。”
“彆怕，怕的時候，有我。”
昭把手放在明華的手上，於是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明華心裡反倒沒有多少起伏；仿佛本就應該如此。隻是感覺到心裡暖暖的。
過了一會，昭放開了手，說道“清虛呢？我看看。”明華從腰間連鞘取下，遞給昭。昭拔刀出鞘，刀身發出錚的一聲輕響，驚得子建望了過來；子新則把頭躲在了子建的肩後。昭連忙向他們擺擺手，做了個沒事的手勢。
“怎麼了？”明華問道。“沒什麼，就是想看看。”昭說道。清虛的確漂亮。從刀背望過去是一條剛勁、流暢的直線；從刀刃滑過去，曲線連貫、優美。直與曲交彙於一點，既不因交鋒太銳而失了剛勁，又不因太鈍而失了靈動，真可謂是曲與直的完美結合。刀身輕側，泛出清藍的幽光，連為一片，與銀刃相映，優雅而絕美。
“真漂亮。”昭歎道。“那，你對它是什麼感覺？”
“嗯……我感覺，拔出了刀，好像就變了一個人一樣，我會有勇氣去守護我想要的東西。比如生命。”明華說道。“那你呢？你的雙尖槍呢？”
昭左手向空伸出，作握狀；右手在左手旁，向右橫拉，一團腥紅就出現在了兩手之間，化為槍，置於手中。這是比較基本的幻形術，能使在自己身邊、受自己的支配的物件發生移動。昭把槍遞給明華。
雙尖槍倒是沒什麼十分特彆的地方。槍身暗紅，兩尖似鮮血凝成的晶石一般。“吸血鬼，真能吸血嗎？”
“隻是這麼叫罷了。至於能不能吸血，不太清楚，沒有試過。”昭說。
“吸血鬼……有種說法是，吸血鬼是墮落天使呢。”明華說。
“我感覺，無所謂的。其實有時候拿起槍來，心中的確會有一種莫名的躁動，像野獸舔舐到自己的獠牙一般；但是隻要心不墮落，就能立於不敗。心明為昭。”昭說。
“這就是你名字的來由嗎？”明華問。
“也算是吧。這個故事說起來就話長了。以後如果有機會再講吧。”
明華聽到昭的語氣中含了些推托的意味，於是也沒繼續問。
飛機繼續在空中穿行。傍晚，飛機降落在昆明的機場，哈莫斯又駕車帶幾人到了第十五小隊的基地。“實在不好意思，這裡沒有多餘的床位，你們是打算各自找間房間還是打地鋪？”子建說道。
“打地鋪吧。”哈莫斯說道。畢竟睡彆人的床鋪不太好。幾人在地上鋪上被褥，湊和著過了一晚。
第二天，幾人清早起床，精神都還算不錯。這一天起，就又要開始乾正事了。一行人從基地出發乘車，一路南驅，盤山繞水，行至一片山麓之前。明華、昭、子建、子新四人下車。冬天的雲南，一陣夾雜著潮氣的涼意襲來，在車裡悶得久了，四人感到一股清醒的涼意。
哈莫斯搖下車窗。“任務你們都清楚了吧？你們的輔助戰鬥係統中會實時顯示可疑的位置。關鍵要注意這個地方雖然偏遠，但還是有人煙的，千萬注意保密。如果發現目標，首先上報，儘量少使用能力——尤其是子建，這裡都是森林，如果真引起火來，事情肯定會鬨大的。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幾人出發。這裡層林成蔭，幾人在樹林中穿行，倒也隱蔽。隻是，昭、子建、子新都是用翼飛行，在這密林之中伸儘展不開。而此時距目標尚有十餘公裡，明華提議，用月輪載幾人前行。於是一隊人乘月輪貼地漂行，很快接近了目標。
站在月輪上，四人都是蓄勢待發。明華兩手端住清虛，昭的右手握著雙尖槍，隨於身後。於建與子新兩人靠在一起，子建左手持一長弓，子新右手端一弩。
“話說起來，你們的能力到底是什麼啊？”昭問道。
“按照我們的傳統，應該算是火鳳和青鸞吧。本來可以把雙翼顯現出來的，可是會互相妨礙，樹林太密了。”子建說。
月輪無聲地掠地疾馳，一路來到了離目標兩公裡的地方。他們目前還沒有感到能量異動，應該並不是很大的目標。
昭提議，分頭行動，搜察目標。於是昭和明華向目標北側，子新和子建向目標南側，分兩組向目標靠近。
隨著四人靠近，目標逐漸變得大而模糊，以至於在輔助戰鬥係統上成了一個圓形的範圍。明華和昭小心地前行，終於，在約五百米遠的地方，戰鬥係統發出了提示。這裡層林遮蔽，五百米外根本不可見，但輔助戰鬥係統還是發現了遠處的移動。
兩人立刻停下，躲到一株大樹的樹乾後。明華先給子新子建發了信息，標明了位置。昭放大係統捕捉到的畫麵。隻有半個身影，那人穿著夾克衫，手被樹擋住了，看不清有沒有拿武器。
於是兩人又向前；目標也在向他們方向移動。距離縮減到一百米。這次用作戰係統可以看清了，對麵一共五人，三人空手。這麼近都沒有感到能量的跡像，看來不是魔物了。
“是目標嗎？”昭小聲問道。
明華用作戰係統匹配了一下，係統顯示這就是要找的目標。
明華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魔物了。”她說。她又放大了圖象，仔細觀察。幾人行色謹慎，三個沒有的人都背著背包。“可能是偷（和諧）獵者，或者是毒（和諧）販也說不定。”明華說。
昭聽到毒（和諧）販兩字，右手握槍突然一緊，明華話音還未落，竟要起身。明華左手死命按住昭的右肩，小聲嗬斥道“你乾什麼？！保密原則忘了嗎？”明華頓一頓，“再者說，我們現在是能力者，屬神族，不應乾涉人類世界的。”
“去他媽的神族。”昭當即回道。然而他隨即就意識到自己失態，於是深呼吸了幾口，壓下情緒，說道“對不起。你說得對。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記錄下情況，然後走吧。”
“但他們手裡有槍，會傷害他人；我們雖然是神族，但有保護人類的義務。”昭說道。
明華也覺得昭說得有理；而且如果能把他們打掉的話，警方來抓捕也會簡單一些。
明華向子建發起對話“你們能看到目標嗎？是一隊五人。”
“能，是毒（和諧）販。我見過幾次了。”
“你們在他們後方，能把他們手中打掉嗎？”
“可以。”子建簡單地回答道。
明華將作戰係統的視角切到子建那邊。隻見子建撚弓搭箭，長弓滿似圓月；一旁子新端起弩箭，兩人分瞄兩把槍。待覷一時機，目標中兩人都將拿槍的手垂在身旁時，子建子新似心有靈犀一般，不見箭矢，隻見一紅一藍兩道光束疾奔，霎時，嚓嚓兩聲輕響，目標中兩人的手槍都成了兩截；握在手裡的那一半也因衝擊力而脫手而出。
“乾得漂亮！”明華說道。“走吧。”
明華與昭後撤，子建與子新繞道過來與他們會合。四人又一同回到了出發點。
明華簡單與哈莫斯說明了情況；哈莫斯倒是沒什麼驚訝“寒潮與這裡本來就沒有關係。隻不過是上麵監測到叢林裡有擾動，順帶派人來看看而已。不是魔物也很正常。”
“那，那些人怎麼處置？”昭問。
“處置？能怎麼處置？上報警方嗎？你們現在都是沒有地球身份的人了，他問起來，你怎麼說？再者說，人類的事本就不歸我們管。”哈莫斯一番話倒也說的在理。
於是幾人乘車返回基地，子建與子新任務完成；哈莫斯同明華、昭一起返回。
明華對剛剛昭的反應還有些疑慮；不過想想也沒什麼，況且自己也不方便問。
其實她比較在意的是耀晴那邊。海上的風暴之中，不知藏著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