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兩人依然是不敢貿然上前。思索片刻,死神降落到水麵上,四下裡鎖鏈穿行,結成一立方體。這是結界·封印。
就在這時,巨龍的身體緩緩下沉。
就在死神將要雙手一合,動用能力之時,水下藍光一閃,鎖鏈之上閃著電暈。死神連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身體直被向後彈飛去,似毫無生氣一般。
原來,巨龍竟然是承受住了這一擊,一直蟄伏在水麵裝死。方才的下沉,也是為了讓龍角接近鎖鏈,用龍的能量發動閃電導向死神。這一擊雖然說沿海水散去了大半,可依然是十分有威力;雖然是隱忍而發,但能量卻不比佑德的聲勢浩大的雷暴術小多少。
死神的身體重重砸在海麵。水花過後,便不見身形了。
“死神!”佑德喊道。
巨龍抖抖龍翼,在海麵上站起來。龍皮再韌,奈何龍翼薄弱,已然是被灼燒地千瘡百孔了,相必其他部位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看來方才的血腥氣息並不是裝出來的。這下它是飛不起來了,龍翼最多隻能作為奔跑的助推。
可是它為什麼還是如此昂揚?它甚至高昂起龍首,長嘯一聲。龍嘯穿過海麵的空間,衝擊到佑德的心臟上。這龍嘯,既不帶著憤怒,亦不顯露絕望,但偏偏就是如此有威壓感。佑德心中莫名泛過一陣心悸。不是心驚,而是心悸。他雖然已經多次告訴自己沒有什麼可怕的,但心臟還是不受控製地咚咚咚地顫動起來;雖然他的理智告訴他沒有什麼可怕的,但偏偏就是雙手手心不斷出汗,幾乎都要握不住閃電法杖了。
他突然明白——或者說,他最終明白了,這就是巴哈姆特的真正含義。不是巨大的體型或是強大的能力;而是這種,麵對一切的生物,麵對一切的挑戰,麵對一切的冒犯和進攻,都是這樣的高傲,都是這樣的胸有成竹,都是這樣的蔑視一切,都是這樣的具有威壓感的能力。它能讓一切對手不戰而退。這是精神的震嘯,這是龍族的威嚴,這就是王中之王、諸王之王——巴哈姆特。
它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向著佑德踱過來。
佑德退無可退。
他也不會退。
他不會退。因為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戰。他是為了這個星球上,原本不該被卷入這場混亂的人而戰。若是他是為了自己,那他定然會顫抖,會恐懼,會感到信心崩塌,會潰敗。但他不是。他背後的數億人,握住了他的手,讓他能夠攥緊手中的法杖。
人和龍。
信念和威嚴。
於是,“來吧!”他向著龍大喊道。
龍角光芒乍綻,佑德便先起手,竟不蓄力,法杖徑直空劈下,一道疾雷便從半空中生成,毫無生息地砸向巨龍。巨龍不動聲色,僅僅是龍尾一揮,半空中將疾雷打散。隨後,口中一道龍息如長槍一般,曳著電光,便向佑德襲來。這巨龍,似乎偏偏是想用閃電的能力勝過佑德。
佑德頓時也是心中的無名業火翻湧上來,一股子執拗的儘頭直衝天靈。他也竟然不避,右臂前揮,一招閃電衝擊,直頂上巨龍的閃電龍槍。霎時間,兩股閃電針尖對麥芒,電光四散,爆裂之聲不絕。
佑德右臂酸麻,也終於算是扛下了這一招。
然而巨龍卻不善罷甘休,口中又是一發閃電噴吐出。這次卻不一樣,是球狀的閃電,無聲無息地便飛過來。佑德見其蘊而不發,於是也不直攖,身後法陣顯現,無數道閃電如同井噴一般,爆發出去,卻又集中於一點。這一招“閃電噴發”是基於對閃電能力極精密的掌控,閃電頓時便擊破了球狀閃電。
但隨即而來的,是巨大的爆炸。
他用閃電護盾護住自己,接著衝擊波向後退。
但爆炸的餘威之中,還有彆的東西跟了出來。等到佑德發現之時,那球狀閃電已然是到了身前。雖然變小了一些,但看上去依然是十分危險。
他來不及躲閃了,隻得法杖一揮,強行擊破這球狀閃電。爆裂再次襲來。
他確實沒有想到這“閃電爆裂”可以觸發兩次。雖然說第二次的威力比第一次小了許多,可也是擊得佑德心口氣血翻湧,禁不住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可第二次爆炸的威力散去,他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這可能是他人生中看到的最可怕的場景了。
巨龍的龍角之上,托舉著一個巨大的能量球,如同太陽一般,照亮著周圍的一切。能量球本身呈暗棕色,但不斷積聚的能量的光芒漸漸將它照成亮金色。它還在不斷變大,到最後,幾乎是直徑與巨龍的身長相當了。巨龍在碩大的能量球的對比之下,反而顯得有些瘦小。哪怕是特爾頓先前使用的群星隕落,也沒有達到此等規模吧。
這是怎樣的能量啊……
佑德心中不斷盤算。先前特爾頓的群星隕落,爆炸的半徑就已然達到了方圓四百米。而在這地球上,因為有空氣的阻隔,這一招倒不會超過這一數字;但引起的衝擊波和海嘯的威力恐怕是驚人,千米之內的物體恐怕都會被撕碎。眼下,無論怎樣躲避,它都會瞄準著自己攻擊;隻有當它發射出這一顆巨大的能量球之後,用法陣傳送到遠處,再作防禦,興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他這樣想著,身下的法陣能量逐漸積蓄。雙方都在瘋狂調動周圍可用的一切能量。
巴哈姆特率先出招,它一頷首,將這巨大的能量球拋向佑德。能量球飛旋著,以毀天滅地之勢,砸向前方。
佑德瞬間爆發自己的能量,藍色法陣光芒閃過。雖然這一招積蓄了他不少能量,但因為沒有提前布下接收法陣,實際上是事倍功半,也隻是傳送了五六百米的樣子。
能量球接觸到海麵,瞬間還沒有爆炸。海麵如同懼怕這強大的威力一般,凹下去一片。四散的旋轉的能量揚起水花。半個能量球便沒入了海麵之下。
下一瞬,能量爆發!
金色的能量轉瞬間化作白色的光,吞沒了周圍的一切,瘋狂地蔓延,瘋狂地傾瀉。這一刻,龍神的力量超過了太陽,一切的一切都被比白晝強烈千百倍的光芒籠罩!爆炸聲——應當說是衝擊波,隨即便到。隨後便是掀起的上百米高的海嘯。這種藐視一切,吞沒一切,毀滅一切的力量,橫掃過海麵,席卷了周圍的一切。這是龍之怒,是絕對的力量。
龍神滅世。
餘威未儘,巨龍卻仍舊不依不饒,再度凝聚能量,一招冰封術,隻見得尚未平息的海麵刹那間變被凍結。海浪的棱角分明的樣子還懸在半空。冰封迅速蔓延,追趕上巨浪。佑德所在的方向,數百米高的巨浪被整個凝結在空中。這樣,就算是他沒有被炸死,也會被冰封窒息而死了吧……
巨龍閒庭信步地踩在冰上,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它滿意地看著這座巨大的冰山,這座它的力量的象征。
渺小的人類,怎麼可能有與我抗爭的力量!它這樣想著。
但是它錯了。
下一瞬,冰山四周,六個能量點亮了起來,連接著它們的,是在冰封之前,就埋在巨浪之中的鎖鏈。隨即,能量聯結成一個正八麵體。結界之中,能量劇震,冰山崩裂!
原來,就在方才“龍神滅世”能量爆裂之時,佑德耳邊就突然傳來死神的聲音“你儘管蓄力,我來保你!”說著,佑德周圍,連接起一結界·禁錮,勉強抵擋住了衝擊波。方才的結界·魂斷,也自然是死神預先布置下的。他也以同樣的方式,擺了巴哈姆特一道。
現在,巨龍就算反應過來,也難以再招架了。方才兩招,已然消耗了他的絕大部分能量。
佑德從崩裂的冰山中飄行出來。他高舉著法杖。那是他的信念——不,應當是全體能力者的信念。
佑德法杖劈落,空中一束雷落下。然而這束閃電卻不似先前滅世天雷一般凝在一處,卻如同很多束雷光的集合,鬆鬆散散的。雷光轟的一聲砸落。閃電過後,巨龍無恙,正疑惑處,卻見自己已經是被一條環形的閃電套住了。這一招“狂雷天牢”,本就不是意在直接進攻,而是利用砸落的天雷,在目標周圍創造一束雷牢。被套在其中的目標隻要有半點動作,雷牢便會受到感應,放出穿刺雷。這招天牢施放需要強大的能量,維持則更甚,但隻要自己能量充足,對方就彆想從中逃出去。
巨龍身形癱軟下來。
它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輸。
但佑德和死神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