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人格!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喲。”
這是皇甫昭。
“這麼晚了,還沒回去?”明華沒有轉身,說道。
“我也想這樣問呢。這麼晚還在外麵,看來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有人約我出來談談而已。”
“哦?”昭的語氣愈發充滿戲謔。“談談?在夜裡?難不成,是約會?”
明華心中正煩呢,自然不想回應他的調笑。
“嘖,不會被我說中了吧。讓我猜猜,是誰把你約出來的……”
“不用猜了。湯汝則。”明華不耐煩地打斷道。
昭卻不依不饒地,繼續說“嘖嘖!湯汝則,與你倒是般配呢,都是古風的穿搭,一刀一劍,頗有些俠侶的韻味……”
明華心中甚是氣悶,正沒處發泄,昭此時卻偏偏言語相激。她也不顧身體疲乏了,起身回身橫掃,一氣嗬成。清虛與血刃相交,隻聽得當的一聲響。
“居然就動手了——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昭還是戲謔的口吻,一茬接一茬地說著片兒湯話。
“嗬,”明華直截地回道“至少我沒有深更半夜跟人共處一室。”
“你是說——玲瓏?”
“這你倒是清楚。”
“我清楚?你最好把話說明白。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把她叫來對峙?”
“好啊——你叫她就來是嗎?那你跟玲瓏過去吧!”說完,轉身便要走。
雖說昭上午比賽打得不順,又碰巧看到明華與湯汝則在一塊,但畢竟他在外麵閒逛了一整天了,火氣消得差不多了,隻是想調侃一番,稍微出出氣而已,並非是真的要惹明華發火。明華這反應,顯然是把昭嚇了一跳。言重了?應該,不至於吧……他心裡想。可,她為何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呢?他從未見明華生氣成這樣。
彆說昭了,就連明華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發火。但盛怒之下,哪還有理智插手的份?她轉身,也不想,隻管走。昭連忙上去,想一把搭上她的肩膀,卻不防備,被明華回手一刀,直抵咽喉。
昭愣住幾秒,隨即又笑起來,說道“哎,明華,彆激動嘛。坐下聊聊吧——有件事,我想了一天了。”
明華冷冷地看著他。收刀,背對著他,席地坐下。
昭坐到她旁邊。“我說真的,你不覺得,你與湯汝則的能力挺般配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武器、裝束等等……”
“你到底想說什麼?”明華徑直打斷。
“我想了一天。我現在雖然在隊裡,與你們一起打比賽,但我畢竟是戴罪之身。就算是誅心論罪,那畢竟也是幾條人命。再者,我現在還未能力解放。我自認為訓練得很努力了,但真正上了賽場,確實難以打得出實力。我想了很久……”
明華直直地盯著昭,昭也看著明華。她不懂他想表達什麼;他自認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昭見明華不作聲,等著他繼續往下說,他也隻好無奈地咬咬牙,說道“我不想拖累你……或許,你適合更好的。”
明華一時間愣住了。
什麼?你他媽的想了一整天,就想出來要分手?還給我分析一大串,你他媽的這是什麼邏輯?!但因為憤怒,她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你知道的吧,現在,雖然我的神族籍算是勉強保住了,但若想免去罪責,也還需要不少的軍功抵罪。而你,若是與戴罪之人在一起,許多事都會變得麻煩……馬上,比賽完,我們就要被編入神族軍隊任職了。我實在不願你因為我,而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還有,你不希望我用那招,那招‘血之獻祭’,這我自然也清楚。但你知道我在賽場上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我的血刃,拿在手裡,如同嗜血的猛獸的獠牙,促使著我不顧一切地想要變得強大……最近,我開始愈發在意起自己的能力,仿佛要陷進去一般。我不知道該怎麼掙脫。就像是,那種俗套的動漫裡麵的反派,叫囂著、追逐力量……
“我很感謝你,為我解開了那個謎。昭者,明也。但現在,我愈發迷惘了,愈發看不清前路。”
明華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所以你就要和我分手?”
“我……”
“你憑什麼,能夠突然闖進我的生活,說著喜歡我之類的話,把我一切的一切全都改變;現在,當我相信了你的話,當我再也離不開你的時候,你卻又要分手?你憑什麼!”
“我……”
“我現在真他媽想一刀劈了你,你知不知道!你所說的,那些蒼白的借口,那些荒唐的借口,你的這些話,聽起來是多麼可笑——我都還沒有怕,你憑什麼要退縮!你憑什麼?!你當初發的誓呢?你的‘昭’呢?你的‘明’呢?你明白了些什麼?!”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的話……我無所謂。我的‘昭’……我所能看到的,隻有一片昏暗。我不願將你一並帶入這種無望之中。”
“你,你怎麼能……”明華氣急,一口氣捯岔,頓時眼前一黑。昭趕忙上前要扶住明華。
昭身至半途,下一瞬,明華已然清虛在手。不知是不是太陽光經過木星外層大氣散射的緣故,清虛之上,赫然揮灑出一層血紅。
完全是本能,昭右手憑空下劈,半空中凝神,血刃顯形,千鈞一發之際,當的一聲格開清虛。
沒有給昭留下思考的時間,明華清虛連動,步步緊逼;昭也隻有跟著出招。兩人鬥作一團。
明華卻是一改往日的作戰風格,失了幾分迅捷,身形卻更加飄忽不定,出刀也是如鬼魅一般,再加上殘月的隱蔽能力,昭著實猜不透明華的行動;但明華一刀一刀,力道不算重,昭穩紮穩打,在周遭防禦。
昭無心戀戰,如此打下去不是他的目的。他原本是想跟明華好好談談今日所思的,隻是他剛說完自己的想法,明華就反常地大怒。得趕緊想辦法,結束這爭鬥,否則若是打紅了眼,事情就更麻煩了。
昭隻覷得明華直出一刀的時機,跟著長槍直出,意欲針鋒相對。他隻想論膂力,他總不會輸給明華;兩人角力起來,便可慢慢收招,結束爭鬥。
怎想,就在刀尖要對上槍尖之時,明華手腕向外一抖,兩股力道相交錯而過。昭打一個趔趄,心下卻是大驚這是什麼打法?血刃明明要比清虛長出不少,兩人按著力道繼續向前,必然是血刃會先抵住明華的咽喉。情急之下,昭雙翼如漲滿的風帆;同時右手鬆開,順著血刃向前滑。千鈞一發之際,終於是停了下來。雙尖槍的槍鋒停在明華身前;清虛則輕點在了昭的心口。
“你……你不要命啦?”昭說道。
“冤家!你若是鐵心要離我而去,那不如我們一並去來世好了。隻不過——下輩子,我不要再見到你,也不會再記得你!如此,也不必擔心忘不掉你……”
“可我還會記得你。”昭凝視著她,說,“你不能走,你還有大好的未來呢;該走的隻有我而已,隻可惜,我終究也沒能活出個‘昭’來。”
明華的雙眼已經泛起淚花,卻還是咬著牙。這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最後的倔強使她一言不發,隻是死死握住清虛。
而昭此時卻覺得明華這副模樣莫名的可愛——他很想永久記住。
他最後笑了。說道“再見。”說著,雙翼一合,向前,向心口的清虛撞上去。
刀刃穿破衣服,撕裂開肌膚,一片殷紅噴湧出來;失去了昭的能力庇護的血液,一部分蒸發而去,剩餘的則凝結成霰,在低重力下緩緩飄散。
隨後,胸腔的氣壓致命地迅速降低。昭雙眼一黑,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