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稠!
陸凝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轉過來。
“沒事罷?彆亂動。”逐風見她要起來,連忙製止,“無緣師父說,你身子虛弱,千萬不要亂動,隻能靜養。”
無奈之下,陸凝隻能躺了回去。逐風淡藍色眸子中,滿是血絲,臉色也有些疲憊。想來是擔心陸凝著身子。
她心裡雖有些抱歉,但還是忍不住抓住他袖子不放“逐風,你不是說過,已經寫了書信麼?為何我卻見到……”
聽了她的話,逐風的臉色一點一點的僵硬了起來,眉頭也聚在了一起。當夜,她出了事情後,無緣師父馬上為她診治,經過整整一天的治療,才勉強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無緣吩咐他,出寺打探一下,是不是楚陌出了什麼事。
他下山一打探才知曉,不是楚陌出了事,而是他剛剛失而複得的寧國。寧國已被楚陌攻占十數座城池,馬上就要打到都城了。而楚陌之所以會這樣,似乎都是因為一個流言。
一個——陸凝被寧國皇室擄走的流言。若他是楚陌,想必他也會和楚陌一般,做出同樣的事情。隻是,這消息究竟是誰傳的?
“是中間出了差錯。”逐風簡單的說,“你先休息,一切待天亮再說。
天亮後,陸凝睜開眼睛,就見逐風親自端了一碗米粥過來。她掙紮著想從床上坐起來,但是用儘了力氣,最後都開始微微氣喘,卻始終感覺身子發軟,沒有力氣。
“彆動。”逐風趕緊過來幫忙,將她扶起來,枕頭墊在她身後,“你身子虛,過幾日就好了。”
說完,端過一旁的粥來,一勺一勺的喂著她。
陸凝吃了幾口,便覺得沒有胃口,搖了搖頭“逐風,我想見無緣師父,你去幫我把他請來,可好?”
逐風沉默了一陣,卻還是點頭“好。”
無緣師父來時,陸凝已覺得身子十分疲累,昏昏欲睡了。但是聽到了門開的聲音,還是勉強的睜開了眼睛,打起精神。
“師父,對不起。”如今,想來道歉也無濟於事了,但是……心中仍舊覺得愧疚,不說上一句難以心安。
“施主如今對不起的,已不是貧僧了,而是這身體真正的主人。”
陸凝一驚,怎會如此?
“當夜,施主強行醒來,魂魄離體後又一次強行入體,導致這身子受了重創,如今這肉身,老衲已經不敢保證,施主離開後,還能否繼續存活下去。”
心底,慢慢的愧疚漫了上來,陸凝,對不起。可是,若是再重來一次,她依舊會做一樣的選擇。她不能走,她要去找楚陌,帶他離開那樣的,隻有殺戮的地獄。
想到這裡,陸凝再次抬頭看向逐風“楚陌那裡,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這……”逐風猶豫的看了眼無緣,擔心他的話讓陸凝病情加重,但隻見無緣點了點頭,他便再無顧忌說了出來,“是有人散播了消息,說是你在我手上。楚陌為了救你,揮兵攻打寧國,隻為了讓我把你交出。”
楚陌啊楚陌,怎可糊塗至此!陸凝心思急轉,想了許久問道“師父,我何時可以上床走路?”
如今,她一定要親自去北境,見楚陌一麵。
隻是,無緣師父卻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施主莫要作此想法,且不說這身子何時能好,就是施主的魂魄,也有隨時離體的可能!”
隨時……離體。就是說,她隨時可能會離開,就連無緣師父也不知曉她還能在這個世界再停留多久。
“雖然老衲不知曉姑娘會何時離開,但見如今的情況,姑娘是定然挺不到趕到北境了。”
趕不到北境,再也見不到楚陌了。陸凝眼眶一酸,原來當時王府一彆,當真成了永訣。早知道這樣,她就應該再好好看他一眼,再多看他一眼。她就應該,在楚陌出發時去送他,就應該……陪著他去出兵北境,就應該……
眼淚一顆顆的滑過臉頰,滴在握緊的雙手上。腦海裡時時刻刻的都在閃動著,楚陌滿臉是血的站在屍體之中,一臉絕望的神情。
不行……即便是她再見不到他,也要製止這一切。陸凝抬手,動作緩慢的解下了一直戴在脖頸上的那條彎月頸鏈,並且對著逐風道“幫我拿紙筆。”
她要給他寫信,隻要有了她的信,他一定會停止這場戰事,而且說不定……他會趕得及來見她,最後一麵。
陸凝拿起筆,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勉強將筆握住,腕力虛浮寫出的字也是歪歪扭扭,不再像以前。不過她相信,就算她寫的再不好,楚陌也會認出是她的筆跡。
一封信,寥寥的五個字,卻像寫了一生一樣長。
日日盼君至。
“逐風,你拿著信,還有……這條頸鏈去找楚陌,”頓了頓,她繼續說,“一定……要快,告訴他,我想見他。”
逐風顫抖著接過這兩樣東西,轉身走到門邊,卻終究是沒忍住幾步走了回來,伸手將陸凝緊緊的抱在了懷中,聲音有些喑啞“等我……我們回來!”
寧國境內,楚陌在即將攻打的原陽城外三十裡駐軍。原陽,攻破了這裡,便離都城不遠了。楚陌站在營帳前,一臉冷厲的看著遠處的城門,神色晦暗。逐風,當真如此沉得住氣麼?
兵臨城下,還不肯將人交出來?
凝兒,此時又怎樣了呢?想到這裡,楚陌臉上的線條終於逐漸柔和下來,手探入懷中,拿出陸凝送給他的平安符,細細摩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