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道象征著羅森世界最後壁壘堅不可摧的萬古長青壁被轟破,頓時無數閃爍著濃鬱生命神輝,其中大如磨盤小如指甲的碧綠光壁碎片,裹挾著狂暴的能量亂流,仿佛能洞穿神魂的破空厲嘯,朝著四麵八方瘋狂激射飛濺!
整個神木天宮的核心區域,瞬間被一片毀滅性的碧綠光雨所籠罩,而在壁壘之後,那九十九位盤膝而坐,因燃燒本源而氣息萎靡麵色蒼白如紙,周身碧光黯淡如同風中殘燭的羅森聖王們,如同被剝去了堅硬外殼的軟體生物,徹底暴露在無數道飽含殺意與劫後餘生的目光之下!
此時的他們盤坐的姿勢依舊維持著最後的尊嚴,但微微顫抖的身軀和無法掩飾的虛弱感,無疑昭示著他們幾乎已到了油儘燈枯的邊緣,不少聖王就連呼吸都顯得異常沉重,胸膛起伏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斷絕。
一時之間,陸長生身後數百道飽含殺意以及急促,甚至帶著一絲命令口吻的嘶吼,如同洶湧的潮水,瞬間將剛剛破壁而出、氣息尚未平複的陸長生淹沒。
“陸道友……快,快出手滅了他們!趁其病,要其命啊!”
“正是此刻,斬草除根,永絕後患!這些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土著,留他們不得!”
“殺了他們,為死去的同門師兄弟報仇……殺光這些卑鄙的羅森螻蟻!”
這些殘存的修士們,無論是三宗弟子還是散修龍聖亦或是神劍門或者是天衍宗那些親傳弟子們,眼中都閃爍著貪婪,仇恨與劫後餘生的瘋狂,仿佛隻要陸長生一劍斬落,便能徹底終結這場噩夢,攫取這方世界的所有寶藏,因此他們一個個揮舞著殘破的兵刃,催動著黯淡的靈光,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彙成一股令人心悸的聲浪洪流。
甚至就連那幾尊修為較強的大帝也都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比如那烈炎大帝,此時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瘋狂以及仇恨,咆哮聲如同受傷的凶獸,揮舞著手臂瘋狂嘶吼:“屠殺,必須屠儘這些陰險的土著!用他們的血祭我赤炎宗弟子英魂!”
旋風門的風刃大帝,儘管半邊臂膀無力垂落,軟綿綿地耷拉著,但眼中卻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轉化而來的歇斯底裡,聲音尖銳高亢不停嘶吼:“報仇!報仇!殺了他們,把他們挫骨揚灰形神俱滅!”
就連那枯木大帝此時也忍不住開口,其沙啞刺耳的聲音如同砂石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狠絕,穿透混亂的能量風暴,一字字冷喝道:“陸道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滅殺此獠,屠儘這些土著聖王!此界便如砧板魚肉,再無半分威脅!動手,快動手,遲則生變!”
然而麵對身後眾人的嘶吼咆哮以及急不可耐的催促,陸長生卻並未立刻動手。
他手持那柄流淌著混沌氣流的人道劍,身形挺拔如萬古青鬆,穩穩矗立在如今已是破碎不堪的青坪中央,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實質的刀鋒,切割著他周身的空間,亦卷起他樸素的青袍獵獵作響,隻是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陸長生輕吐一口氣後,微微轉身側目,深邃如淵海的眼眸銳利如開鋒神劍,穿透紛飛如雨的碧綠光屑與彌漫的塵埃,如同兩道實質的閃電,釘在了那端坐於主位平台最核心氣息最為萎靡卻也最為深沉的首席聖王身上!
“首席聖王!”
陸長生不緊不慢的開口,聲音清冷如九幽寒潭,帶著種穿透靈魂的恐怖穿透力,瞬間壓過了所有嘈雜的嘶吼與催促,清晰地響徹在殘破神木天宮的每一個角落,也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每一位羅森聖王的心頭!
而在說話的同時,他手中人道劍微微抬起,劍尖遙指首席聖王,一股仿佛承載著諸天意誌的浩蕩威壓隨之彌漫開來,如同無形的太古神山,轟然降臨將首席聖王及其周圍的空間都籠罩在內!
這時陸長生才繼續開口,悠悠說道:“爾等機關算儘,困獸猶鬥,布下這封天囚籠,欲行絕殺之舉,如今壁壘已破,爾等已是技窮,本源燃燒殆儘,聖王之力十不存一!”
陸長生的聲音如同審判之音,冰冷而又威嚴,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刺入那首席聖王的心防,隻見此時他話鋒一轉,接著道:“念在爾等守護家園故土之心,念在爾等億萬生靈為存續而泣血獻祭之悲壯……本皇再給爾等最後一次機會!”
“臣服,並即刻宣誓,從此歸屬亞特蘭蒂斯位麵神劍門,奉其為宗主,此外簽訂附屬天道契約,世代遵守!”
陸長生這些話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在死寂的空間中不停的回蕩,他繼續沉聲道:“契約之期,羅森世界每年需向神劍門宗主,上貢其位麵所產木屬性靈石、靈晶總量的兩成,以及蘊含純粹生命道韻與不死道韻之本源靈物,如萬年樹心、不朽靈根、生命源液等,按其價值折算,亦需上貢兩成!”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本土聖王都是麵沉如水,一個個顫抖著身軀緊握著拳頭,因為握得實在太用力以致於關節都在發白,不少人甚至緊咬牙根而發出咯咯的憤怒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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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生卻是懶得理會這些本土聖王的反應繼續開口,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同時也帶著一絲希望,他說道:“作為回報,神劍門將昭告諸天,將羅森世界納入其宗門庇護範疇,若是有外敵侵擾,無論來自何方位麵,神劍門自有強大帝境出手,護爾等疆土周全,保爾等傳承不絕!”
“更允諾,羅森世界每百年,可遴選數十位天資卓絕、心性堅韌之天驕,在通過試煉考核之後,入神劍門內門修行,得授高等功法,聆聽無上帝境講道,享宗門資源淬煉,此乃互利共生之道,亦是爾等羅森世界延續道統、攀登更高峰之唯一生路!”
說到此處,他手中人道劍混沌氣流驟然翻湧如同沸騰的灰色熔岩,劍鋒之上寒芒吞吐,一股無比凝練殺意凜然爆發,如同實質的寒流席卷四方,他再次話鋒一轉喝道:“否則今日此地便是爾等葬身之所,形神俱滅永墜無間,而羅森世界,亦將徹底淪為奴役之地,億萬生靈,永世為奴為仆,再無翻身之日!爾等……可思量清楚了?!”
這番話語落下,頓時如同九天垂落的雷霆,又似黃泉吹來的寒風,狠狠砸在每一位羅森聖王的心頭之上!
一時之間不少聖王眼中瞬間掠過劇烈的掙紮與動搖,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位端坐中央如定海神針般的首席聖王,神色帶著一絲希冀與哀求。
如果不是因為同樣是來自低等位麵世界,尤其當時的地球位麵同樣也是遭受到亞特蘭蒂斯所謂高等位麵世界的入侵,而出於同理心的緣故,陸長生根本不會如此苦口婆心的勸說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對方機會。
然而讓陸長生萬萬想不到的是,回應他的不是羅森世界的應允與感激,而是一道充滿無儘恨意與刻骨嘲諷的乾澀譏諷冷笑聲。
“嗬嗬嗬……哈哈哈哈——!”
首席聖王放聲大笑並緩緩抬起頭,那張因本源過度燃燒而枯槁如同朽木的臉上溝壑縱橫,他渾濁的雙眼此刻爆射出如同淬毒寒冰般的冷光,死死地地盯住陸長生,仿佛要將這個屢次三番破壞他大計、此刻又高高在上施舍“生路”的身影,刻入自己的骨髓深處,烙印在靈魂儘頭!
他的長長笑聲由低到高,同時由壓抑到最後的癲狂,無不充滿了悲愴與瘋狂。
“臣服?歸屬?”
首席聖王收斂笑容冷喝,聲音沙啞乾澀反複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恨意與及濃濃的不屑,他驟然哼道:“陸長生,收起你那副悲天憫人、高高在上的虛偽嘴臉!臣服?歸屬?不過是換了個好聽些的名頭,行那圈養血食敲骨吸髓之實罷了!”
“我羅森世界生靈的血仇,那被爾等所謂高等位麵強者屠戮如草芥的無數冤魂,此時此刻他們的血還未乾,他們的魂還在哀嚎,又豈是你這三言兩語便能輕輕揭過的?想要我們俯首稱奴,搖尾乞憐?絕——無——可——能!”
他最後一個字,如同從牙縫中擠出的詛咒,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毫無商量的餘地!
說完後他猛地轉過頭,不再看陸長生,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而是將目光投向身後那九十八位氣息相連同生共死,此刻眼中同樣燃燒著不屈火焰的聖王同袍!
首席聖王的目光逐一掃過每一張或蒼老、或年輕、或堅毅、或悲憤的臉龐,其眼中最後一絲的猶豫躊躇被徹底燒儘,隻剩下一種近乎殉道般的瘋狂與神聖!
“諸位同袍……”首席聖王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垂死巨獸的咆哮,帶著一種撕裂靈魂的悲壯與不容置疑的號召力,響徹在殘破的神木天宮每一個角落,也如同戰鼓般敲擊在每一位聖王的心頭,他高聲嘶吼道:“看看我們腳下這片土地,看看這被異族鐵蹄踐踏,被貪婪豺狼覬覦的家園,看看那些泣血哀嚎、死不瞑目的冤魂!他們的血,染紅了我們的河流!他們的淚,浸透了我們的土地!他們的恨,融入了我們的血脈!”
“為家園故土,為血海深仇,更為羅森界域萬世永存!”
說到這首席聖王枯槁的身軀猛地挺直,仿佛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帶著焚燒一切的熾烈高呼道:“獻祭的時刻到了,將我等殘存的血肉,將我等最後的靈元,將我等不屈的神魂,將我等所有一切,毫無保留地……獻與樹王,助我界本源……永絕後患,蕩儘外魔!”
“為了羅森!”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獻祭,燃燒吧!焚儘吾軀!護我家園!”
“殺——!!!”
一時之間回應他的,是九十八道斬釘截鐵視死如歸,就如同火山噴發般的怒吼!
沒有半分遲疑,更沒有一絲猶豫,九十八位羅森聖王,無論男女老少,無論修為高低,在這一刻眼中都隻剩下純粹,最決絕的犧牲意誌,他們彼此對視,眼中傳遞著無聲的訣彆與鼓勵,隨即,毅然決然地閉上了雙眼。
轟!轟!轟!
刹那間如同九十八顆碧綠的星辰在核心平台同時點燃,他們周身那本就因燃燒本源而黯淡搖曳的碧綠神光,在這一刻轟然爆發,此時看起來已不再是溫和的生命輝光,而是化作了熊熊燃燒焚儘一切的——生命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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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火焰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碧綠色,如同最純淨的生命結晶在燃燒,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高溫與磅礴的生命波動!
這火焰,以他們的血肉為薪柴,以他們的靈元為火油,以他們的神魂為引信,更是以他們畢生苦修的道基為祭品!
嗤嗤嗤——!
霎時間隨著一道道令人心悸的灼燒聲密集響起,這些本土聖王的身體在碧綠魂火的包裹下,如同那投入熔爐的蠟像,迅速變得透明虛幻,血肉在高溫下消融蒸騰,化作最精純的生命精氣,骨骼發出細微的碎裂聲,靈元如同決堤的洪流奔湧而出,悉數彙入那碧綠的火焰洪流!
九十八道純粹到極致,蘊含著他們畢生修為精華,不屈意誌與最後生命印記的碧綠本源洪流,如同九十八條掙脫了束縛咆哮著衝向歸宿的生命長河,在魂火的裹挾下義無反顧地湧向腳下那片連接著世界樹王主根莖的青坪脈絡!
洪流奔騰,發出如同海嘯般的轟鳴,所過之處,地麵上的碧綠符文瞬間被點亮,發出刺目的光芒!
嗡——!!!
而當洪流沒入的刹那間,整個神木天宮,不,確切的說應是整個羅森世界的核心區域,都發出了一聲沉悶到極點的,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咆哮呻吟,腳下那由虯結世界樹枝乾構成的青坪劇烈震顫起來,就如同承受不住這磅礴力量的灌注,
然而下一刻,隨著一道轟然聲響傳出,聽起來仿佛某一頭沉睡的太古巨獸被注入了狂暴的興奮劑,又似沉寂萬古的火山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整個神木天宮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
大地在呻吟,空間在哀鳴,那原本被陸長生五行劍罡死死抵在半空僵持不下的神樹巨掌,爆發前所未有的璀璨碧光,光芒之盛,如同在囚籠穹頂升起了一輪碧綠的太陽,瞬間將整個空間映照得一片慘綠。
神樹巨掌的體積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很快便是遮天蔽日,仿佛要將整個囚籠穹頂都撐破!
巨掌表麵那層原本就凝練如翡翠實質的鎧甲,此刻更是變得如同神晶般剔透堅固,無數古老玄奧、仿佛蘊含著生命起源與不滅真諦符文在鎧甲表麵瘋狂流轉組合閃耀,散發出令空間都為之扭曲塌陷、法則都為之哀鳴的恐怖威能!
甚至於巨掌之上,隱隱浮現出山川河流、森林草木的虛影,仿佛承載著一方世界的重量,而隨著巨掌往下輕輕一拍,霎時一股沛然莫禦幾乎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力量轟然爆發,如同天傾般狠狠下壓!
哢嚓!!!
這一刻陸長生腳下的青坪再也無法承受這驟然倍增的恐怖壓力,瞬間裂開數道深不見底如同大地傷疤般的巨大溝壑,蛛網般的裂痕瘋狂蔓延,如同閃電般擴散!
他維持五行劍罡的雙臂猛地一沉,無垢帝軀的瑩白光輝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閃爍明滅不定,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順著劍身狠狠衝擊著他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骨骼甚至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此時腳下地麵寸寸龜裂下沉,他的雙腳深深陷入地麵,直至沒入腳踝。
“哼!”陸長生眼神驟然一凝,悶哼一聲,嘴角雖然溢出一絲淡金色的血跡,但他眼神依舊銳利如電,體內那浩瀚如同星海的丹田深處,磅礴的五行靈元如同被點燃的星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金、木、水、火、土五大本源法則之力被催發到極致,在無垢帝軀的統禦下完美交融輪轉,五色劍罡光芒瞬間暴漲,如同五條咆哮的混沌巨龍,死死頂住那如同太古神山般轟然下壓的恐怖巨掌!
劍罡之上,五行之力流轉不息,金芒切割,青藤纏繞,黑水侵蝕,烈焰焚燒,山嶽鎮壓,瘋狂地撕裂且不斷的消磨著巨掌的力量!
嗤嗤嗤——!!!
一時之間,狂暴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能量湮滅聲,就如同億萬條毒蛇在瘋狂嘶鳴!
五色劍罡與碧綠巨掌在極近的距離內激烈對耗碰撞乃至是湮滅,劍罡每一次衝擊以及每一次旋轉撕裂,都能在巨掌那堅韌無比的翡翠鎧甲上撕開一個巨大的恐怖創口,這使得碧綠的神輝如同噴泉般崩碎四濺,堅韌堪比神鐵的木質結構在混沌劍氣的切割下化為齏粉木屑漫天飛揚!
一時之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木香與焦糊味。
然而那源自世界樹王本源的浩瀚力量,配合著九十八位聖王獻祭自身所化的澎湃到難以想象的生命本源洪流,使得神樹巨掌的修複速度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甚至是近乎逆天的地步!
往往一道足以斬斷山嶽的巨大裂痕剛剛被五行劍罡撕裂而出,那些濃鬱的如同實質液體的碧綠光芒便已從巨掌內部,從世界樹王的根係網絡洶湧而至!
而後新的且更加堅韌的木質脈絡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般瘋狂生長蔓延並相互交織,就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在修補神物,瞬間便是將那猙獰的傷口彌合如初,甚至那些被修複的區域,其流轉的符文光芒更加璀璨,木質結構更加致密,防禦力不降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