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軒增瞥了眼他們,心裡嗤笑不已。他是要去玩,更是要出去躲一躲。
就在一切妻妾的聲音還沒落下,突然間,牛府的大門被破開,一大隊紫衣人衝了進來。
“主君主君不好了……”有家丁跑的更快,急吼吼的喊叫。
牛軒增臉色大變,猛的掙脫四周的妻妾,睜大雙眼,盯著衝進來的那些緹騎。
高台上的絲竹,跳舞的名妓都嚇了一大跳,躲到了一旁。
牛軒增眼神慌亂,雙手都抖了起來。
領頭是南皇城司六隊押班,他走進來,環顧一大圈,冷笑著道“你還挺會享受啊?”
牛軒增迅速鎮定下來,整理了下衣服,走過來,背著手,挺著大肚子,淡淡道“我犯了什麼事,你這樣強闖我府邸?即便是皇城司,也不能這麼乾。新頒布的大宋律,我可是倒背如流。”
“功課倒是做的很足,”
這押班環顧一圈,道“你為官不過十多年,置辦了這麼大的家業,你跟我說說,大宋律,是不是有一條,叫做資產不清。你這怕是有數十萬不清吧,該判什麼罪?”
牛軒增頓時底氣多了不少,抬頭挺胸,沉聲道“我當年中舉,全村田畝托獻於我,後來,我又買了不少,以此反複,我的田畝來路可查。我這些家產,錢糧,都可以查,我沒有貪瀆一文錢!”
這押班一抬頭,認真的看了牛軒增一眼,道“看來,是真有準備啊。既然沒有貪瀆就好辦了,兩個問題元祐七年的錢糧突然銳減近兩成,去年的賦稅火耗近三萬貫,比往年翻了一倍。彆著急說話,我讓人記下。我們分了十二個隊,待會兒與彆處的碰一碰。哎,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像牛轉運使這樣清廉啊……”
牛軒增神情變了,長大的嘴立馬閉上。
吃上吃下,是官場的向來傳統,見著人份。當年在轉運司上,知情人太多了,幾乎所有人都分過錢!
“走吧?”押班一臉的不屑冷笑。
牛軒增心裡開始害怕,道“你們,你們都知道了什麼?”
押班直接一把扯過他衣領,冷聲道“爺爺我還有很多事情,不要耽誤我時間。你要是再亂扯,我就先打你一頓!”
牛軒增不敢多說了,臉上都是慌亂。
“將他給我押走,將這裡給我封起來,一個人不準走!”押班一把將牛軒增摔倒在地上,冷聲喝道。
“是。”憋了太久的提起,如狼似虎的衝進去。
牛府登時一片大亂。
在另一處,一隊緹騎圍住了一個鏢局,這裡麵的人,個個凶悍,正在拿著武器比劃。
“莽山的人吧?”
一個押班走進來,手握著腰間佩刀,雙眼警惕。
有十多個大汗,各個赤裸半身,還流著汗,剛剛正在比試。
領頭的人與眾人對視一眼,突然大吼,道“衝出去!”
“抓,反抗的格殺勿論!”押班大吼,提著刀,先行衝了過去。
哪怕他是退伍的軍人,可麵對這些凶悍,占山為王的大盜,還是破費力氣。
不過人多勢眾,結束的時間很短。
“押班,六個兄弟受傷,有兩個比較嚴重。”有司衛上前稟報,神情怒恨。
這押班眼角一抽,道“都帶回去,先上一遍刑!”
“是。”
一眾人,押著這些大盜回南皇城司。
還其他各處,在快如雷霆的抓人。
這一次,是真的抓人,並沒有抄家,目的簡單明了。
等這些緹騎陸續回來的時候,朱勔與李彥還在喝,兩人臉上都是醉醺醺的,但是感情已經到位,抱著一起稱兄道弟,就差燒黃紙拜把子了。
“兄弟,我跟你說,但凡我能過了這一劫,將來,我必然能在宮內站穩腳跟,陳大官你知道吧?那是官家麵前最得寵的,我將來,不敢超越他,肯定能超過我乾爹,那時候,兄弟,你要什麼官,我就給你安排什麼官……”
李彥舉著酒杯,一雙眼睜不開,搖搖晃晃。
朱勔滿臉通紅,噴著酒氣,笑嗬嗬的道“不瞞老弟,我是市井出身,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做個官,可是做了官,就行做更大的,我現在,嘿嘿,想做刑部尚書……”
“好,刑部尚書!好兄弟,你等著,將來我一定給你安排了!”
李彥一碰朱勔酒杯,大聲說道,而後一仰而儘。
“好,我記下了!”
朱勔也是一仰而儘。
兩人對視,哈哈大笑。
朱勔一邊倒酒,一邊又道“公公,我跟你說句實話,你沒事的。我曾經聽過宗巡撫親口說的,官家沒有調你回去的意思,江南西路,還得倚重你的南皇城司,你想啊,南皇城司啊,到底是皇城司,沒有皇城司,多少事情做不來,他們啊,有時候,還得求著你的……”
李彥儘管醉醺醺的,可心裡卻是十分冷靜,聽著越發高興,大聲道“好兄弟!我說到做到,將來,你一定是刑部尚書!”
“我也記下了,我要是做了刑部尚書,公公,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搞來,言聽計從,絕無二話!”朱勔拍著桌子,大聲喊叫,儼然罪的不行。
李彥深深看了眼,繼而哈哈大笑,道“喝!”
朱勔身體搖晃,就好像要撐不住倒下了,還是嘟噥著嘴,道“喝!”
兩人一杯一杯,沒停的喝著,嘴裡都是不著邊際的大話。
不多久,副指揮使進來,與李彥點頭。
李彥會意,剛要與朱勔說話,就聽砰的一聲,朱勔趴倒在桌上,如同死狗一樣,一動不動。
“兄弟,好兄弟……”李彥也睜不開,搖搖晃晃的推著朱勔。